陆行也不催她,安静地站在温浅旁边,看不清情绪。
许久之后,直到腿上传来一阵麻意,温浅才咬了咬牙,缓缓往屋里挪去。
温浅所有的冷静与淡定在看到穿着齐整的盔甲平静躺在床上的人时,尽数散去。
把眼前的画面和门口侍卫头上戴着的白巾联系起来,一滴滚烫的热泪从温浅眼里落下,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看着温浅的样子,陆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地退了出去,毕竟有些事情他的确不适合插嘴。
温浅抬手捂住嘴巴,将所有的哽咽咽回肚子里,抬脚又往梨花木大床那里走了两步,缓缓蹲下身,随着她的动作,那些不住涌出的滚烫的泪滴在了躺着的陆景洵脸上。
躺在床上的人和一个多月前的陆景洵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似乎只是下巴上的胡渣多了一些,应该是在边关的这些日子忙于打仗,没有时间修理的缘故。
上次陆景洵出征的时候温浅还在睡梦中,没能来得及与他当面道别,此时竟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着盔甲样子,没有了平日里的邪魅,而是多了一股刚毅之气。
看着看着,温浅忍不住将手伸向陆景洵,轻轻摩挲着他身上的盔甲,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间,温浅感受到放在陆景洵盔甲上的手似乎被一股温热包裹住了,触感有些粗糙,却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她愣了一瞬,抬手擦掉眼睛里的泪水,重新去看床上躺着的人,刚刚还闭着眼睛的陆景洵此时正用他那漆黑的眸子盯着温浅,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让温浅不自觉就沉浸其中。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片刻,陆景洵从床上坐起身,包裹住温浅小手的大掌却没有放开,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温浅觉得今天短短一天自己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看着“死而复活”
的陆景洵,温浅想也没想就激动地扑进他怀里,欣喜地说:“你没死吗?真是太好了!”
算起来一个多月没有讲过温浅了,刚见面温浅就这般投怀送抱,倒是让陆景洵有些意外。
怕温浅摔着,他抬手搂住温浅的腰,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宠溺:“谁告诉你我死了?陆行吗?”
温浅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没人对她说过陆景洵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看到门口侍卫头上的白巾之后先入为主脑补出来的,她顿了顿,从陆景洵怀里退出来,问到:“既然你没事,那门口那些穿丧服的侍卫是怎么回事?”
陆景洵轻轻笑了笑,却在看到温浅又脏又破的衣服时愣住了,片刻后他沉着声音说:“这些等等再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还有是怎么弄得如此狼狈的?”
看了眼陆景洵此时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温浅用空着的那只手撑住床榻,有些费力地站起来,一眨不眨地和陆景洵对视,开口道:“你是跟我爹爹有恩怨吧,而且是因为老南安王。”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第29章原委
温浅话音落下,陆景洵紧紧盯着温浅,抿着唇没有说话。
除了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整个昏暗的房间里诡异而安静。
温浅既然决定来,就没打算将她爹爹的计谋瞒着陆景洵,不过她心里对于陆景洵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底。
她微微垂了头,没再和陆景洵对视,而是将视线投在陆景洵胸前闪着冷光的盔甲上,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你千里迢迢跑到上关城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话顺便质问我和你爹的恩怨?”
陆景洵的语气并不好,温浅一身狼狈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疼,而这些心疼的情绪令他烦躁。
温浅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委屈,她重新抬起头盯着陆景洵,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的。”
她的眼里还有刚刚没有擦干净的泪花,在越来越暗的屋子里看起来竟像夜空中的星星,此时倔强地抬着头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怜爱。
陆景洵握着温浅的那只手紧了紧,咽了口唾沫压下心里那股子邪火,才说:“那是为了什么来?”
脚上破了皮的水泡此时一抽一抽地疼,加之还发着热,脑袋昏昏沉沉的,温浅没由来地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很傻,陆景洵此时好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需要她多此一举,她是傻了才会遭那么多罪跑来这种鬼地方,说不定还会被陆景洵在心里当成傻子一样嘲笑。
越想越气,这半个多月来的负面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温浅用劲挣脱陆景洵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神色复杂地看了陆景洵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陆景洵只知道温浅看自己的那一眼里包含了失望、无奈和自嘲,她觉得温浅正在一点点远离自己,从人到心。
他心里有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大喊着:“留住她,不然她走了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犹豫,陆景洵站起身几步追上温浅,从背后将她拥住,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放软了声音唤她:“阿浅。”
陆景洵觉得自己是真的放不开怀中这个姑娘了,这一个多月白日里忙得根本没什么时间想起她,却每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自己将她压在身下,亲吻、抚摸着她白皙如玉的皮肤。
被禁锢住步子的温浅下意识地挣扎着,恶狠狠地说道:“陆景洵,你放开我!”
可陆景洵就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唇轻轻贴着温浅耳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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