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角,脸色惨白,姿势虽然卑微,眼里倔强的父爱却让她心头一震,有些怔愣,半晌心里有些复杂。
“妻…妻主…求…”
楚言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晏祁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俯下身抱起那个憔悴的男人,那轻飘飘的重量让她心中惊讶不以,蓦地莫名有些气愤
他冰冷单薄的身子紧贴着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边,让从未与人如此接近过的她皱紧了眉,但还是脚步平稳抱着他走进了屋里,留下掩饰不住惊讶的一干众人。
晏祁将怀中的男人放在床上,看着他昏过去却还紧皱的眉头若有所思。
“容烟,去请大夫来。”
“云烟,去把…小公子带来。”
晏祁低声吩咐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云烟等人惊讶不已,静了半晌,都欢喜的应了。
屋子里的人井然有序的忙碌起来,晏祁想了想还是起身叫住了云烟,自己也跟着同去,看看那个懂事小人儿。
穿过朱漆长廊,水榭楼阁,又是七拐八拐走了一阵,当晏祁停在一处偏僻又简陋的小院时,眼前的萧瑟景象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们就住这儿?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进了院门,她细心的发现,身后几个奴仆的眼里都出现了明显了嫌弃,她冷冷的扫了一圈,带头推门进了屋。
入眼是极为简陋的土墙,四周布置简陋却整洁,房中一片清冷,四面窗子紧闭,尽管外头已是青天白日,房里却还是阴暗不以,只有微弱的光透过泛黄的窗纸照进屋里。
就着这微弱的光线,她走近屋中唯一一张粗陋狭窄的小床,上边依稀躺了一个人影,她凑近一看,眼中冷意更甚,前几日将点心藏起来说要带回来给爹爹吃的乖巧小人儿如今却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裹着一床洗的发白又极薄的被单瑟瑟发抖,气息微弱,双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探手一摸,手上灼热的温度让她蹙紧了眉,二话不说脱下外衣裹着那个小人儿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出了院门,外头明亮的光线照在她身上,近看这与她极为相似的精致小脸她心里泛起的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些,小人儿难受的在她怀里扭动,又迷迷糊糊感觉到落入了一个陌生却温暖的怀抱,惶恐不安的睁眼,见是她,身子一抖,却蓦然红了眼眶,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娘亲”
,晏祁心头一震,有些复杂的看着怀里虚弱的小人儿,良久,轻轻的应了他,脚步更快了几分,小人儿开心的笑了,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晏祁的心却因为这一声“娘亲”
久久不能平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加快了脚步顺着原路急步走回自己的院子,早已找来大夫的容烟忙迎了上来,此时的晏祁还似从前一般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却让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不虞。
“准备布巾了凉水。”
话罢,早已越过众人进了屋。
屋子里的众人井然有序的忙碌起来,那大夫是她受伤时从宫中派来的御医,姓刘,医术倒是极为高明,但怕是听说了她的声名,极为惧她,在她的冷目下颤着身子轮流给床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把脉。
闻望问切,又是换衣又是冷敷,一番折腾,那大夫唯唯诺诺的说道。
“这位…公子在生产时便落下了病根,气血亏损,又常年…劳累,后天营养不良,所以身子极为虚弱,以后不能…不能…。”
那大夫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颤成了一团,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她愈发不耐,目色更冷,追问道。
“不能什么?”
见她面露不耐,大夫心一横应道。
“暂时不能……行……行房事……也不能太……太过暴虐……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很难再有子嗣了……”
话一说完,听的晏祁良久无语,侧头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难怪她每次见他,他都是一副病弱样子,她大概明白了云烟口中所说的,原来的晏泠对他不好是怎样的不好,看这情况,大概从前他常常遭受她的刁难和毒打,甚至是狠行房事…心里有些复杂,莫名的感觉她一向是忽视的,又指了指那小人儿:“他呢?”
“这小公子只是偶感风寒,但拖的太久,所以高热不退,待臣开几副方子退了热便好了。”
这回倒是应答如流,晏泠挥了挥手让她去写了方子,又吩咐了人却抓药熬制,这一折腾,也到了晌午,身边的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差事,便散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晏祁三人。
晏祁换下早晨运动后未换下的衣袍,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从前她从未想到自己能有一天有父母,甚至家庭,这些对于她,极尽陌生,她原以为自己不需要亲情,如今却还是接受了,甚至舍不得放下,冷漠的对待这新的一切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她已经占了这副身子,便有责任承担起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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