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还未掌灯,但赵宁抬目望去,外头已经渐黑了,还有洒了满园的橘色晚霞。
她发现这侯府的景致也比旁处好看多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怪。
赵宁兀自起身,那双大眼饱含不信任,她瞅了春竹和夏雪几眼,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二人晌午时去了哪儿?”
春竹和夏雪神色正常,不似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回道:“奴婢们去花房搬了几株茶花过来,都是今年的新品种呢,听说是去年刚从川蜀那边移栽过来的,在暖房了养了一个长冬,现下还开着花呢。
府上回事处的掌事嬷嬷可以为奴婢们作证,姑娘不信可以去回事处打听。”
说的有头有尾!
赵宁真要是去回事处打听这种事,旁人会怎么看她?
她这才刚来侯府,凡事切不可太过招摇,这辈子只想安安分分做人。
赵宁正要下榻,她猛然间惊觉到了一件事,再一看四周,这里是她平时休息的软榻,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榻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在暖厦里坐着的!
莫不是她着了魔障了?!
赵宁脸色一阵发白,她曾经做过数年的鬼魂,知道鬼神之说并非杜撰,她以前做鬼的时候,身边有赵慎这个真龙天子,即便看到旁的孤魂野鬼,她也不惧怕,可现在不一样了。
赵宁定了定神,问道:“……我是几时睡下的?”
丫鬟们早已打好腹稿,道:“姑娘,您从上房回来,先是在抱厦稍坐,之后就进屋睡下了。”
赵宁:“………”
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她着实想不透。
人对自己无法探知的事总会存了畏惧。
洗漱一番,赵宁带着良哥儿去了葵阁。
虽说男女不同席,但赵家子嗣众多,加上赵宁和良哥儿,已经有六个了,四方桌自是坐不下,便改用了鸡翅木得大圆桌,都是一家的兄弟姐妹,又是家宴上,便没有那么多规矩。
赵宁特意靠近了赵慎,往他身边坐了一坐,待嗅到一股子淡而雅致的清凉薄荷气味,她才心稍定了一些。
赵慎在她心目中就是能驱赶神魔的存在,如此这般靠近,赵宁发现她还真的没有那般心慌了。
看来讨好这位继兄是刻不容缓的事。
“四哥。
“赵宁略略胆怯的唤了一声。
赵慎端坐笔直,他长的高大,赵宁坐在他身侧,只能挨到他的肩头,侧过脸时,还需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侧脸。
赵慎喉结微微一动,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她一眼。
赵宁心道:赵慎绝非寻常人,日后要想得他庇佑,自己还得多下功夫,为了母亲和良哥儿,这点事不算什么!
可能是不太敢与未来天子同桌而食,赵宁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
饭后,赵老太君留了众人说了一会话,又问起了赵宁的课业,道:“老三在宫里任公主侍读,小五的课业也不能耽搁了,是不是也该找个西席先生?小六还小,日后就跟着他三位兄长吧。”
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最基本的针黹女红,琴棋书画,以及《女戒》之类还是要学的。
这些都决定了姑娘家日后高嫁的筹码。
赵老太君将王氏带来的一对儿女都安排的很好,人心都是肉长的,王氏对赵老太君更加敬重,
“多谢母亲。”
赵老太君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看人的眼光绝对错不了,这王氏虽出身不高,但能让赵凌喜欢到了这个份上的女子,肯定有过人之处。
赵老太君拍了拍儿媳的细白的手背,“一家人,道谢作何。”
赵宁今天下午受到了刺激,就算用过饭后,她依旧离着赵慎颇近,想起曾经,即便是恶鬼见着赵慎也是立即躲远,她如今就更想靠近他了。
赵慎却是一直神色极淡,他也不说话,偶会品几口茶,没有将小姑娘的有意靠近放在眼里。
不排斥她,也不过问她,且随她如何。
从葵阁离开,通往小丘下方有一条纤长曲折的小径,树影婆娑,月光哑暗,风一吹还有奇怪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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