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温姨妈去了她的本族冯氏一族那边做客,便带了明澈明德以及沛儒三个一块儿过去凑趣喜乐。
琉璃道:“沛道要再大一岁,只怕也就抱着去了。”
因又问道:“哥哥还没回来?”
宣仪道:“可不是?昨儿晚上好不容易回来,却喝的烂醉,今日本来说身子不适,可还是架不住那许多盛情邀请,不好不去。”
琉璃便问:“何至于就忙的这样,终不能为了应酬坏了身体。”
宣仪点头:“我也这样劝说过,可毕竟是外头的正经事,到底不好插嘴。”
琉璃见屋内并无别人,忖度片刻,才开口道:“公主虽是皇族之尊,但对我而言毕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宣仪道:“妹妹请说无妨。”
琉璃问道:“先前坊间传的,朝廷派了特使去南边的事,公主可知道吗?”
宣仪垂了眼皮:“实不相瞒,我也只知道些皮毛罢了。”
“真的是派了四爷去?那……可有凶险?”
过了片刻,宣仪才回答道:“若说此行没有凶险,那是骗人的话。”
琉璃的心本就绷紧,此刻心弦越发紧了几分。
宣仪握住她的手:“但正因为如此凶险,大概才得范大人亲自出马。
朝廷当然不怕打仗,只是一旦动刀兵,便要耗费人力财力,且又涂炭生灵,如果范大人这一去能够成功劝降南安王,便等同救了万千百姓的性命,自然善莫大焉。”
琉璃原本还有些慌张,此时反静了下来:“公主觉着,这一去的胜算多少?”
宣仪的唇动了动:“胜算……极低。”
南安王蓄谋多年,一朝而动,怎会因为听了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琉璃又问:“那为什么皇上要派四爷去?”
宣仪深深看她一眼:“你可知道,南安王图谋不轨之心其实数年前就昭然若揭,且那一次皇上在街头遇刺,传说也是南安王的手笔,为什么朝廷却并没有下令重罚,满朝文武也言辞含糊,只是暧昧不清地弹压着?”
琉璃摇头。
宣仪叹道:“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皇家血脉单薄罢了。
当时皇上年幼,行事又常常出乎所料,因此满朝文武里竟有一半儿是不大肯信皇上的,若是皇上有个什么‘差错’……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天下总得有个皇族之人来主持大局,不然将天下大乱,所以这是一条无可选择的后路。”
琉璃微睁双眼,心怦怦乱跳。
宣仪道:“现在皇上终于长大了,而且行事初见明君之象,且已经开始选拔秀女,将来子嗣之事,应该不成问题。
偏这时候南安王也按捺不住,毕竟先前南安王也是在盼着皇上有个什么差错,他可以顺顺利利无波无澜的取而代之,谁知道这许多年来皇上竟成长的这样快,这样好呢?南安王知道皇上选秀,明白已经等不到他需要的机会了,也许他已经丧失了再等下去的耐心,所以……他一定得起兵。”
琉璃心乱。
她一向疏于政事,听宣仪说了这许多,只觉得太阳穴嗵嗵乱撞。
在她想着朱儆告别出京那次,朱儆的神情又浮现眼前,琉璃忙摇头挥去:“那,那剿灭南安王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和谈?”
宣仪道:“和谈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但凡百姓闻听皇上如此仁政,自然感恩戴德莫不雀跃的,虽然明知道和谈没有结果,但和谈此举,已经得了民心。”
“可是那和谈的特使要如何?这样去跟南安王接洽,岂不是自投罗网?”
宣仪不答。
眼中藏着一个不能说的残忍推想。
特使自然是不受南安王待见的,如果惹怒了这反叛之人,一气之下也许反而会杀特使明志,但一旦特使身死,满朝文武自然不会再为南安王出头说话,只会同仇敌忾,如此一来,既得了民心,又得了战力。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原因,那就更加不能说了。
半晌,琉璃屏住呼吸:“皇上、这是皇上的意思?”
宣仪摇头道:“我不知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只是听人这样说的。
当时南安王那边的风声还没有这样紧呢。”
“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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