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韩将军终日周旋于文臣的勾心斗角中,于他是折磨,于皇上是浪费。
所以皇上让他在外征战,偶尔回来极尽赏赐,游宴打猎,政事上却甚少叫他参与。”
皇帝哈哈大笑,“素国若未亡,你当上皇帝,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大皇子没有说话,皇帝低笑道:“怎么,生气了?也罢,韩诚乃是破你家国之人,朕和你谈起他,难怪你不快。”
大皇子却笑了下,“关韩将军什么事?亡我素国之人,可不正是皇上!”
皇帝便又笑了,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害你亡国的仇人夜夜与你同枕而眠,你倒是逆来顺受,浑不介意?”
大皇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只恨皇上手段太好。”
也不知两人谁先亲上对方,唇舌水声,喘息低吟,暧昧至极。
大皇子忽然发出一声极长的呻吟,皇帝惊奇道:“阿沼,怎么竟湿成了这样!”
大皇子咬了牙,字字艰难,“还不都怪那药!”
那日午睡醒来,只大皇子一人在殿中。
他坐在床上茫然四顾,“什么时辰了,外面怎么那么亮?”
我在榻下有些兴奋地咬他衣角,他含笑看我一眼,披衣下地。
原来是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大皇子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低头笑对我道:“我们出去罢。”
走到外间,便有女婢上前替他裹上大氅,塞好暖炉,收拾停当才出了殿。
雪从昨夜开始下,现在已经停住,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皇帝不在寝殿,阉奴女婢大了胆子嬉笑玩闹,难得模样不惹人生厌。
大皇子坐到亭子里,湖面尚未结冰,池中鱼早不见踪影。
我见他缩着脖子仍有点冷,便走近些,将他双足埋压在腹下。
他感激一笑,轻轻抚摸我的耳尖。
我抬头,却见他凝目望着远处树木积雪,“素国的冬天总是下雪,一片白茫茫,所以才取国名为素。
母后死的那天,也下了大雪。”
他似自言自语,忽而低头向我一笑,“下雪的时候总没什么好事。”
素国地处长河以北,一年里倒有两三个月在下雪。
他幼年丧母,在深宫之中度日如年,是否也孤漠如冬,冷寂如雪?他面上只一派清冷,瞧不出什么表情。
我却忽然想起那个雪日,神仙显灵,点拨我开通灵窍。
还有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雪日,似乎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我却想不起来,大约是前世做神仙时的记忆。
下雪的时候,也许也会有好事的。
我那么想安慰他,但我纵使是人,也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来。
便只好直起身子,将前爪搭在他的肩上,面上的软毛擦过他的脸颊,脑袋绕到他的颈后,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拥抱。
“老虎?”
大皇子的声音有些吃惊,但还是伸手抱住我的前肢。
我一动不动,知道如何不把他压痛,却听他忽然啊呀了一声,“又开始下雪了。”
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这里总归更暖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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