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浅笑道:“李姨娘今夜就要上路了,也是做了一场对手的人,怎么说也该去送送她。”
如素满面忧虑道:“奶奶身子一向弱,外头雨大又冷,仔细再弄出病来。”
姜红菱轻轻斥道:“快去,哪里就这样娇气了。”
两个丫头无法,只得依着吩咐行事。
如素百般怕她冷,连着已然收起来的丝绵夹袄并棉裙子都翻了出来。
一时收拾已毕,姜红菱吩咐两个小厮提着灯笼在头前带路,带了如锦如素两个丫鬟,又有两个有些年纪的仆妇在后头跟着,一道朝外走去。
才踏出廊上,只觉一股冷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倒叫姜红菱打了个寒噤。
姜红菱不由搓了搓手,举头望去,但见天空酱也似的漆黑,一颗星子也不见。
如锦便低声抱怨道:“叫奶奶不要去,就是不听。”
姜红菱笑了笑,抬步下阶,步履稳稳的向外走去。
一路上,只见那两个小厮手里提着的油纸灯笼,洒出些昏黄的光,照的地面湿漉漉的。
姜红菱心神有些恍惚,这样漆黑的雨夜,四下静谧无声的巷道,一如前世自己被沉井的那夜。
然而今夜,要被沉井的人,换成了李姨娘。
而她,则成了与人送葬之人。
雨越发大了,几乎连油纸灯笼也要打灭。
如素心中担忧,便向姜红菱低声道:“奶奶,不如回去罢。
若是灯笼再熄灭了,更是寸步难行了。
若是奶奶摔着了,我们可谁也担待不起。”
姜红菱目不斜视,毫不迟疑道:“不想去,就自己回去。”
如素听她这般说来,只好闭口不言。
侯府深邃宽广,何况又是雨夜难行,这主仆一行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关押李姨娘的柴房。
姜红菱举目望去,只见这房屋甚是破败,屋顶早已生出了些许杂草,瓦片残破,四下透风。
她回身吩咐道:“你们且在外头候着。”
如素忧虑道:“怕那泼妇伤着奶奶,我们还是跟进去罢。”
姜红菱浅笑:“不妨事。”
说着,就推门而入。
进到屋中,但见这屋里果然堆着大堆的干柴,地下丢着些许稻草,还有些窸窣声响,多半是老鼠跑动啃啮之音。
李姨娘就捆在屋子东南角的一把破椅子上,头发散乱,面目青肿,嘴里塞着一块不知是谁的帕子。
面色憔悴,双目无神,垂首不言,再没了往日的威风。
她听见动静,抬头望去,见了姜红菱,登时激动起来,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眸子里迸发出愤恨的怒火,嘴里呜呜咽咽,不知说些什么。
姜红菱走上前去,将她口中的帕子扯了下来。
李姨娘喘了两口气,怒视着她,咬牙切齿道:“贱人,趁了你的意了?!
与那老贱妇为虎作伥,就这般得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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