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周氏竟是悲从心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没一会儿便浸湿了一方绢子,更是伏在哲老夫人膝上大哭了起来。
可在别人家哭泣是极为晦气之事,更何况哲老夫人年事已高,对此更是忌讳莫深,不由便皱起了眉头。
可见周氏哭的可怜,又想到她那个不管事儿的老子跟小家子气的娘,哲老夫人纵是心中再不喜欢,面儿上却是不好表露出来,紧皱的眉头强行舒展开来。
哲老夫人忍着不快,勉强扯出一丝慈爱的笑意,嗔怪道:“你既叫我一声儿堂伯母,便一生是我侄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边儿该说的都说完了,哲老夫人不想也不愿再跟周氏多说什么,更怕说了周氏反倒误事儿!
哲老夫人拍了拍周氏的手背,慈爱地笑道:“你难得出来一趟,今儿在堂伯母这儿好好儿松快松快,让你嫂子伺候咱们膳食,等用过晚膳再回去也不迟,下晌咱们一块儿打叶子牌。”
周氏此时正是感动之时,又见哲老夫人难得的对自己和颜悦色这般亲切,自然是哲老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闻言便不住地点头,一边儿抹泪一边儿点头笑道:“慧娘自是全听堂伯母的安排。”
周氏这边儿总算是将哲老夫人的话听进去了,然而,洛妙姝却没有那么容易说动。
刚进入夕照亭,洛妙姝就发现周敏儿竟是不在,当着哲老夫人的面儿,洛妙姝没敢开口询问,这会子离了长辈跟前儿,洛妙姝便迫不及待地拉了周落雪,笑问道:“今儿怎没见敏儿妹妹?没告知她我要来吗?”
周落雪闻言面儿上笑容一顿,想了想提点道:“妙姝妹妹最近可有回去看你外祖母?”
洛妙姝不知周落雪此言何意,却也不愿说自从外祖母被外祖父夺了管家大权,她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只故作委屈地道:“大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给我找了个教养姑姑,成日里拘着我,母亲身子又不好,哪里有时间出府?”
周落雪自是了解洛妙姝的情况,不要说当年元宵节的事儿,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发生的。
便是最近光是母亲,就不知在自己耳边絮叨了多少次。
但周落雪并不点破,只笑道:“那怕是妙姝妹妹还不知道,二叔奶奶潜心礼佛之后,三叔奶奶便大病了一场,如今敏儿倒是越发的懂事儿了,也不乱跑,只安心在家侍疾。”
说到这儿,周落雪特意挥了挥手,让香坠儿带着小丫鬟们退远些,才压低了声儿,掩口笑道:“三叔在任上给敏儿定了门亲事。
如今正守在二叔奶屋里绣嫁妆呢。”
三堂舅在福建任职,因着家中没有旁人,三堂舅母才带着敏儿留在京城照顾三堂叔祖母,这些洛妙姝自是晓得的,可如今怎么会……
洛妙姝不由当即一愣,瞪圆了双眼,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三堂舅怎舍得?三堂舅母没意见吗?”
周落雪斜了洛妙姝一眼,意味不明地淡淡一笑,仍旧压着声儿,掩口道:“怎么会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样?庚帖都交换了。
再说,三叔也是怕她那个性子,留在京城将来闯了大祸,惹了什么不能惹的人。
连性命怕也保不住!”
周落雪说完便不再多言,直起身子,轻摇罗扇,自顾自地缓缓朝前走去,洛妙姝心不在焉地跟在她身后,面儿上不显,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不是周敏儿定亲,而是周落雪那句,怕她留在京城闯祸,怕她丢了性命!
惹了什么不能惹的人!
这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所谓闯祸,怕也就是暗指的自己吧?至于不能惹的人……
洛妙姝心中冷笑,凭她也配?面儿上却是不显,如同没有听懂过一般,嗤笑道:“三堂舅母也太小心了些,凭着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在这京城里,又有几个是咱们惹不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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