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得到张平不稳的心虚,王泰则继续保持着冷静,道:“战场胜负,岂在兵卒众寡?那苟逆,能够逆势而起,绝境求生,乃至窃据河东,岂是易与之辈?
在下出邺之时,武兴公有交待,河东苟逆,不可小觑。
今当趁其羽翼未丰,士民不附,举大兵凌之,而不该寻图侥幸,否则兵危势沮,追悔莫及!”
“王泰!
朝廷遣你来,是协助某击贼,而非让你来我军中颐指气使,号施令的!
奉劝你一句,不要忘记自己身份!”
张平不忍了,怒怼道。
而王泰显然也不是懂得忍让的脾性,何况他背后还站着石闵及邺城朝廷,听其斥责,直接站了起来,盯着张平,冷冷道:“张使君,武兴公对你寄予厚望,朝廷也等待着你的捷报,你可不要自误!”
“一口一个武兴公,这朝廷究竟是听天子的,还是听那石闵的?”
张平冷眼讥讽道:“某却是想起来了,当初在谷水,石闵便是为苟氏兄弟击败,损兵折将,狼狈东逃,声名俱毁,难怪对苟逆如此畏忌!”
“你!”
王泰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盯着张平的目光甚至带有几分凶狠,不过,张平自是凛然不惧。
平复了心情后,王泰沉声道:“我奉命助使君破贼,自当全力辅助,好意提醒,使君不听,能奈其何?听与不听,王某都言尽于此,使君好自为之吧!”
“告辞!”
说完,王泰拂袖而去,自归其营。
王泰此番西来,邺城朝廷给他派了两千步骑。
而见其离去的桀骜姿态,张平是满腔的怒火,最终将腰间佩剑拔出,狠狠地扎在地上,道:“这个贼子,嚣张跋扈,某早晚必杀之!”
“明公息怒!”
听其言,随军的僚属贾雍脸色微变,赶忙劝道:“这王泰固然傲慢,但毕竟是朝廷所委,又有武兴公做靠山,还是不宜得罪!”
脑海浮现出适才王泰那副嚣张嘴脸,张平不禁道:“什么武兴公,不过石氏一家奴罢了!
石季龙英雄一世,子孙怎地如此无用,竟让一家奴僭居朝堂,秉政掌军!
我看这朝廷,哼哼”
“明公慎言啊!”
贾雍劝道。
见其谨慎姿态,张平脸色变幻几许,终是叹了口气,沉下心来:“你以为,对当前之局面,该当如何应对!”
贾雍想了想,道:“属下以为,王泰其人虽然狂傲,但颇知兵法,所言也不无道理。
前锋军距离大军,的确有些遥远了,而张太守之脾性,使君并非不知,虽不乏武勇,但总是缺乏些智谋,性情又甚是急躁,倘若有失”
同样的意思,从亲近之人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此时,张平显然是听进去了,陷入认真的思考,神情颇为阴郁。
见状,贾雍又道:“明公,依在下看来,苟逆能破即破,河东能取则取,如有不济,切莫强求。
当前于明公而言,最要紧之事,仍是整顿州郡,待统合军民之力之后,方可进退自如”
这话说得张平大为意动,眉头都不禁跳跃了两下。
事实上,此番并州军大军南下,讨伐苟军,主要出兵的虽是张平,但背后策动的,却是邺城朝廷,更准确地讲,是那武兴公、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石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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