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此,在五月癸丑(日),苟政亲自写了一份《告河东军民书》,布告河东军民,对于那些有名望、有实力的豪强,还遣收降的河东僚属,亲自携文登门拜访,表达龙骧将军的“善意”
。
在《书》中,苟政表现了一番对晋室、对中国礼仪统治的追忆与怀念,又重点描述暴羯统治下北方各族百姓水深火热、艰难困苦的黑暗现状,再回溯他们这些人起义的初衷与目标
总结地讲,苟氏义军北上,是欲拯河东黎元于倒悬,使他们脱离羯赵残暴统治,是完全正义的事情。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先得把自己摆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向全河东军民宣告,河东郡的天改了,主人换人了。
并且,苟政大方地施恩于河东士民,下令将羯赵朝廷制定的一切带有掠夺、压榨性质的各种苛捐杂税,悉数废除。
这当然不是苟政假大方,只不过,他对河东的统治只是名义上,是极其脆弱的,尤其对于那些占据了大部分人口、熟地的豪强,是毫无约束力可言的。
而想要真正获得对河东郡的统治权,这些豪强是绕不开的,若是不能制服这些地主豪强,那他的统治就永远停留在一种初级阶段,有如空中楼阁,一推就倒。
对河东郡的士民豪强,建立一套合理的沟通交流以及管理机制,是苟政筹谋欲为之事。
《告河东军民》书,表明其政治态度的同时,也是投石问路的办法,是继“夏粮冲突”
之后,寻求一种妥协、合作的举措。
而这份告示的作用,在五月底,实则还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苟氏集团在河东扎下根来,就慢慢显示出威力来了。
苟政在《告示》中表达的那些事情,对当下的北方士民,尤其是中国士民,是极具号召力与蛊惑力的。
羯赵的统治,尤其是石虎的统治,是极其野蛮粗暴的,北方士民,不论是士族豪强,还是黎民黔,乃至羯人之外的胡族,无不深患其害,饱受苦楚,愤恨之情,反抗之心,从未熄灭过。
当初梁犊率高力举事之时,除秦、雍戍卒外,踊跃襄聚的,可有大量关内豪强士民,而河东的士民,对此,可不是无动于衷。
只不过,梁犊声势浩大,席卷而东,却终为羯赵一战破灭,这不得不让北方的士民豪强警醒,热情也是得分时候的。
另一方面,梁犊义军在后来的所作所为,可是瞒不住的,那种不分敌我,肆意掳掠杀夺的做法,比之羯赵也好不到哪儿去,自难得人心。
而苟氏集团,虽然越来越多打“晋臣”
的旗号,但“梁犊余党”
的身份,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摆脱。
攻略河东过程中的所作所为,也都证明,这“苟龙骧”
,也并非一正直良人。
即便有这些顾忌因素,河东郡士民们对苟政、苟军的态度,依旧有很大的改观,尤其是对那些有一定渊源传承的“留守士族”
来说,苟政是值得观望的,比如解县的柳氏,汾阴的薛氏。
看梁犊起义之后是怎么做的,苟政入安邑之后又是怎么做的,对于有学识、见识的人来说,一封《告河东军民书》至少能证明这不是一个只会烧杀掠夺的贼酋。
至于怀有多大的志向与器量,则仍需观察。
对一般的豪强而言,苟政文,在与他们共情,激起他们对羯赵朝廷的仇恨反抗之心之余,对其废除羯赵掠夺政策的行为,是分外欢迎的。
至于苟军在“抢收夏粮”
过程中的掠夺行为,若是深究,实则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在羯赵的统治下,能少得了“保护费”
?
比起石虎“三丁抽一、五丁抽二”
的军事动员政策,苟军只掠粮、少杀戮的行为,都能称之为“仁厚”
了。
而远的不说,就说石晖父子当初为抵御弘农义军,其动员的兵丁、辎储,可少不了河东士民的“赞助”
。
当然,河东士民对苟政集团的观察与等待,也绝对少不了一个原因,一个极其重要的客观因素。
那便是石虎之死,以及羯赵朝廷的内讧。
石虎死后不过一月,羯赵已经死了两个宗室皇裔,其中一个还是石虎指定的继承人,还爆了一场二十万人规模的内战,数以万计的死伤,还有坑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