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威见识浅,被这些东西迷了眼,是大喜过望,领军押着物资以及两千多孟氏堡民,满载而归弘农,临走前还将那座几十年的堡壁给堕毁。
这些收获,比起想象中的所谓孟氏十数载积累,略显凄零。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外有羯赵朝廷剥削,内有两三千堡民要养,时不时地还要碰到天灾人祸,能有这些许积储,已是不易了。
就这,恐怕都是对内剥削、省吃俭用,方才攒下的。
看看堡内那些明显营养不良、黄皮寡瘦,苦哈哈的泥腿子就知道了
“你胆子够大啊!
竟敢违我军令!”
作为功臣,苟威、苟侍二人,领军回到弘农县,先面对的不是褒奖,而是苟政一番劈头盖脸的教训:“临出前,我几番叮咛嘱咐,让你收敛脾气,少做杀戮,你是只言片语,都不曾入耳?”
却是苟威在攻破孟氏堡之后,将堡内所有的孟姓之人,以及那些孟氏死忠部曲,不论老少,尽数斩杀,那可是近三百人,无一活口。
这样残暴的做法,自与苟政的命令相违背,在苟威出之前,他可专门交待过,以破壁掠粮为主,尽量少造杀戮!
可想而知,当得知苟威在孟氏堡犯下的血案之后,苟政是何等愤慨与恼怒。
堂间,诸军部将,不论亲疏,悉数在场,不过一个个都静静地看着苟政飙。
承担苟政怒火的苟威、苟侍二人,则低垂着头,半跪于地。
“让你跟随协助,就是因为你小心持重,苟威杀人,为何不阻止?”
这话是质问苟侍的。
对此,苟侍面露委屈,无奈地应道:“将军当知苟威的脾气,他怒起来,有如疯牛,又岂是末将所能劝住的?”
“将军,此事与苟侍无关,都是我的主意,命令也是我下的,有什么惩罚,尽可使来!”
面对苟政的怒责,苟威终是忍不住了,抱拳应道。
见其状,苟政益怒,厉声斥道:“听你口气,是一点也不知悔改啊!”
闻言,苟威那泛黄的面皮抽搐了几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猛地抬头,大声道:“我军至时,那孟氏坚壁顽抗,杀伤了我不少部卒。
似这等刁顽之贼,若不加以严惩,如何能震慑其他势力?弘农境内那诸多堡壁,难道每一座,都要将士们用命去填?
将军可怜那些被杀的孟氏贼子,为何不先体恤伤亡的部曲将士?”
说这话时,苟威满脸的怨气,甚至挥了挥他受伤的右臂,那是在进攻孟氏堡时被箭矢射伤的,也是苟威最终起杀心的直接诱因。
而苟威这番言论,还真就引起了在场不少将校的共鸣,看看他们那认同的表情就知晓了,有几人甚至还下意识地点着头。
苟威注意到了,昂着头,直视着苟政,就仿佛在说:将军,听听将士们的心声吧,你那一套是不行的
苟政同样注意到了,不过,脸上的怒意反而收敛了起来,冷眼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苟威身上,淡淡然地说道:“这,就是你违背我军令的理由?”
“是!”
苟威表现得十分硬气:“将军之令,末将不敢苟同,故而弃之!”
桀骜之态,尽显脸上,溢于言表。
而此时苟政的眼中,隐隐多了几分杀意,问左右道:“违抗军令,当作何惩处?”
一时间,堂间没人接这话茬,还是苟威自個儿,颇显傲然地说道:“当杀!”
不待苟政反应,苟威便一脸的激愤,喷着唾沫道:“将军但杀苟威,然,苟威死也不服!”
听其言,轮到苟政面皮抽动了,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遏制住心头的怒意,用力地拍了下堂案,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不尊军令、狂言犯上的匹夫,给我拉出砍了!”
堂外侍卫的,可都是苟政的亲兵,对他的命令自无违背之理,当即便有两名士卒走进来,将苟威制住,欲往外拉。
苟威在听此令后,面上尽是愕然,迎着苟政那深邃到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心中拔凉拔凉的,不过,也没反抗,只是木然呆立,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见苟政是来真的,其他人一时间也都被震住了,还是一向厚道老实的苟侍,急声向苟政道:“将军,苟威是一时莽撞口快,绝无他意,还请饶恕他啊!”
苟侍这一开口,在场其余的苟氏部将们,包括苟威、苟侍的下属军官也都反应过来,一齐向苟政请命,七嘴八舌的,倒也将堂间的肃杀之气冲淡几分。
对此,苟政沉默着没有应话,却也没有催促停下的部卒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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