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以一种谨慎的心态,准备充分,考虑尽量周至,苟政对潼关内外梁部降卒的收编工作,依旧不是太顺利,水到渠成的事情,也难免有顽石阻碍。
关键就在于“整编”
二字,这涉及到对梁部那些军头、长官们权力的侵占,在这个武力当先的世道,这些刀头舔血的武夫,对手中实力自然看得很重,也有着本能的掌控欲。
苟政也就是趁其虚弱,无所依凭之时,方才动此念头,当然,这也是苟政的底线所在,指挥不明,号令不一的情况,他看得已经够多了,因此这次收编,建立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就是苟政最基础的要求了。
然而就这,也没那么容易,很多降军军官的想法,还是如在梁导部下那般,平日里各管各,明面上听从苟政管理,从苟政这里要军需,只在出兵的时候,听从号令
简单地讲,就是要保留足够的自主权,要保证他们对部属士卒的控制。
对于这些情况,苟政也不是没有考虑,他也没想着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而将那些梁部降卒全部打散重编,也不现实,根本原因还在于,手中实力的不足。
因此,最后的结果是,苟政基本将幢队以下的组织、军职与人员保留,在幢以上则新置三军,每军领三幢,以陈晃、苟安、苟威为军主。
同时,又从苟氏部曲中,提拔了一批人,充入三军,担任中下级军官,数以十计的苟部军官,尤其在占城行动中表现出色者,得到了提拔。
这些人中,除了苟政本部部属之外,以苟安、苟威二人部下居多,在正式提拔之前,苟政还专门将这些人召集到一起,进行一番训话,表现突出者,更有特殊的关怀。
这样对外抽调人才的做法,毫无疑问会对苟政在本部掌控力与战力上造成负面影响,调出的毕竟是苟部骨干力量,素质过硬,忠诚上也还算经得起考验。
但是,这一步,早晚要迈出,也必须得迈出,如果只靠苟部最初的那几百部曲,不可能有今日之势,倘若不继续兼容豪杰、展壮大,也必定难成气候。
在收编“三军”
的同时,对于那些本就被打散的,失去原领的士卒,苟政就毫不客气地吃干抹净了,从中挑选了oo余名精壮,编入直属于他的本部部曲,以弥补兵力上的损失,余者也都编入苟安、苟威军中。
苟安、苟威二人被安排入新军担任军主,除了一部分军官,苟政还准许他们各率两队部卒(各oo人)前往就任,也必须得有这些部卒的支撑,才能地保证在新编军幢中的话语权。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武力与实力是最公平的标准,在苟政苦心孤诣,建立并增强自己权威的同时,这些追随他的扈从与部曲们,也必须努力地跟上节奏。
从事后统计,关城内外,梁导的部卒,被苟政收编了六千余人,使得短短数日间,苟政统率的部属从oo人,膨胀了三倍有余,并且随着零星的溃卒续归来,人数还在进一步上升。
而经过整编后的潼关义军,准确地讲,应该叫“苟军”
了,也初步形成了苟政一系的格局,本部+三军这种模式,实则还是很脆弱,人心依旧不齐,但在苟政的努力下,“苟氏”
这面大旗,第一次正式打出来了。
同时,这一批军队,虽然同样夹杂着一些关东将士,但比例倒过来了,变成以关西人士为主。
这还得益于梁氏叔侄,梁犊在东出之时,给梁导留下的部属,就以关西豪杰为主,梁导在京兆、弘农境内的抄掠、扩充,也是如此。
等苟政抢下这一份“事业”
,所面临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东归”
口号被果断放弃,“驱逐羯奴,恢复中华”
被苟政堂而皇之地打了出来,并且自称“晋安西将军”
。
而这批以关西人士为主的豪杰义士,在“西向”
、“恢复晋室”
的政治宣传下,其凝聚力与向心力比起梁犊的义军,显然更强一些的。
回头来看,苟政在潼关做的事情,与梁犊在举义之初,并没有什么不同,并且从气势与格局上,看起来还要弱上一筹。
另外一方面,杀梁导,并其众,截其道,苟政的这种做法,就是对梁犊,乃至对高力义军的背反,一旦消息东传,必然影响到两个兄长的安危。
因此,在动“潼关之变”
前,苟政再遣苟部老人,飞驰东向,前往关东战场报信。
事实上,苟政这也算是对大兄苟胜的一种倒逼行为,让其尽早脱离梁犊,劝不听的话,在具备条件的情况下,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也就理所应当了。
这些事情,多思善谋的苟政,显然不可能没有考虑,也意识得到他此举会对梁犊义军造成的严重负面影响。
只不过,除了两個兄长及苟氏部曲,梁犊与其他义军的死活,苟政是一点也不在意。
队伍像吹气球一般壮大,这让苟政振奋之余,也不免压力大增,毕竟就要管近万个肚皮,有近万张嘴指着他投食,潼关城内的积蓄虽有不少(大部分是梁导带人抢的),但坐吃山空,实则支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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