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铎去工部拜会工部尚书,工部钱尚书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心思复杂。
前段时间朝堂上大换血,许多靠科举释褐的寒门子弟取代了世代相传的士族,杨尚书因为儿子的事,也请求致仕,中高层腾出了许多空位,原本四五品的官升迁,而将数量繁多的中、基官腾给年轻气盛的进士们。
杨尚书就是靠着这股风潮,从侍郎升成了尚书。
尚书有相名,侍郎是尚书的副手,他在侍郎这个副位上熬了许多年,做梦都想着升为宰相,可是没想到等他真正坐上尚书之位,杨尚书反而觉得这不是人干的事。
工部是六部最末,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前任尚书张相便是明哲保身的典范。
杨尚书站在这个位置上,前面是诸如段公、袁相这一个层次的传奇人物,这可是家喻户晓的开国功臣,而后面是萧景铎、夏之衡这一批新秀,眼看着就要成为乾宁年间的时代传奇,而杨尚书夹在这两批人中间,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官场上的升迁充满了套路,仕途发展最好的那一批,都是外放,然后回京当六部员外郎,先从工部、礼部这些下行部做起,慢慢转迁吏部、兵部。
等坐到郎中后,到望州当几任刺史,若是能顺利迁回来,便是从侍郎开始,从下行升到上行,然后转为下行尚书,慢慢再迁回上行尚书。
这是最理想的升迁之路,然而数十年中成功之人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
杨尚书原本觉得只能在梦中才能实现这么好的仕途路线了,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副手便成了这等典范。
杨尚书感慨又心酸,他做侍郎的时候都四十了,熬了十余年才撞上大运,成了尚书,而萧景铎今年才二十五,便成了朝堂上最年轻的副相。
杨尚书知道萧景铎迟早都要离开工部,过几年成为他的同级也是可以预料的事,所以杨尚书并不多为难萧景铎,尽力给双方都留下情面。
萧景铎拜工部侍郎,承羲侯府里的人欢喜极了,很是热闹了一阵。
除了尚书,六部就数侍郎最大,素有副相之称。
能坐到侍郎的人,升为宰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萧景铎在长安里已经成了各家教育孩子的典范,出将入相,少年封侯,是勋贵里最有实权的高官,文臣中军功最高的将军,文武兼备,这才叫长安得意马蹄疾,而最励志的是,他是靠自己考上进士,进而踏入官场,开创传奇的。
之后许多年,无论是私塾还是国子监,很多夫子都会一手握着戒尺,一边念叨道:“让你们好好读书你们不听,你看看如今的承羲侯萧景铎,他就是进士出身,之后……”
十月萧景铎拜工部侍郎,十一月定勇侯府就把吴君茹远远送到庙里了。
若是定勇侯府原来还心存侥幸,等到十月一看,萧景铎都成了副相了,而且摆明了不喜欢吴君茹,他们若还好好供着吴君茹,故意和萧景铎作对,岂不是脑子里面堵了泥?
吴君茹立刻就被舍弃了,做这个决定时,萧英毫无触动,老夫人更是眼皮都没眨。
一个能为了前途残忍舍弃元配发妻的人,为什么觉得下一任妻子会成为例外?
吴君茹的一双儿女,萧景业和萧玉雅,兄妹两人哭了一场后,心底竟莫名冒出一股解脱。
他们的母亲或许是真的为了他们好,可是他们长这么大一直都很压抑,也是真的。
“吴君茹被送走了?”
灯下,萧景铎合上折子,问道。
“是,我们去看过那个寺庙,吴氏确实在那个地方清修。”
“其他人呢,就没说什么?”
属下顿了顿,说:“唯有四郎君和六娘子哭了一场。
四郎君想去看吴氏,被四夫人拦下了。”
“他都娶妻了……”
萧景铎很是感慨。
听到这话,属下脑子里冒出许多画面许多猜测,但是却不敢接。
萧景铎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想了一会,轻轻呼了口气。
他回过神,继续问:“这样看来,这个周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属下深有同感。
强势且古怪的婆婆吴氏走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新过门的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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