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成都府还是为了考绩,这次他的身份大为不同,府衙之人对他的态度也殷勤了许多。
萧景铎安置好周氏母女后,连着几天都在刺史府内和诸位上官议事。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这些人还不是臭皮匠。
官员们齐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语,屏风一事就越敲越明。
“画各地风景这个主意妙计,正好天下十道,不如就设十扇屏风,每一扇对应一道。”
“这个办法好。
可是绣娘们没见过其他地方,怎么办?”
“这样吧。”
成都府刺史发话了,“我去让手下拿授官名录,挑选几个祖籍在此,或是熟悉当地,在其他各道做过官的善画官员,让他们把当地标志风景画好,然后交给绣娘去绣。”
萧景铎有些疑问:“绘画有没有什么限定?绣娘绣的出来吗?”
“没事。”
成都府的人对此非常自信,“让他们随意画,我们府的绣娘绣得出来。”
好吧,萧景铎服气了,默默闭嘴。
没一会,名册拿来了,众人捧着名册讨论了大半天,终于把绘画之人敲定了个七七八八。
有一个官员翻了好几页,突然说:“好像没有河北道的人,诸位有谁去过河北道?”
在座众人都摇头,河北道非常靠北,许多官员都有故土情怀,派官时都会提前打点,好离家乡近些,河北道和剑南道几乎成了条对角线,哪有人去过那里。
这时候,萧景铎主动说话了:“刺史,我便是河北道幽州人。”
“你不是长安来的吗,怎么成了涿郡人?”
涿郡现称幽州,只不过民间还习惯叫做涿郡。
“说来话长,九岁之前,我随家族住在涿郡老家,等圣上定都之后,萧家才全族迁往长安。”
“原来如此。”
刺史点头,道,“既然你在那里长大,河北道的图就由你来负责了。
可善工笔?”
萧景铎点头:“尚可。”
其实并不是尚可,他在清源寺时,曾由明觉大师手把手教着写字画画,之后也被许多在寺里做客的名家指点过,所以萧景铎说自己绘画尚可,委实是自谦了。
绘画也不是个轻省活,即使被刺史指定的十个人都是善画之人,独立画一副某道山河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好在绣娘们学习双面绣也需要时间,倒也不算耽误。
算算时间,其实留给他们赶制屏风的时间并不多了,千秋宴在八月底,剑南道前去贺寿的队伍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到长安,官场上有些打点必不可少,而且除去花在路上的时间,至少七月初,使队就要准备着出发了。
现在已经五月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委实不多。
萧景铎等人在忙着作画,刺史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调动整个成都府的资源,用最好的蚕丝织出许多半透明的丝绸,萧景铎还曾随着其他官员前去参观,发现这种丝绸非常轻巧,五六层叠在一起依然能看到最下方的字迹,而且极为坚固,是做屏风最好的底料。
而且成都府盛产蜀绣,许多工艺一应俱全,刺史吩咐下去没几天,装裱屏风的木架就做好了,萧景铎亲眼看到精致高大的红木架送入刺史府,萧景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当初没有和成都府抢生意是对的,即使他私藏了双面绣的技巧,恐怕一时半会之内,也根本赶制不出满意的大型屏风。
果然这种大头就该让给上级州府,他们晋江县跟着喝些汤就够了。
刺史将河北道的绘图任务交给萧景铎,显然是不允许有任何差池的。
萧景铎想了很久,都无法决定到底画什么。
其实他对涿郡的记忆已经非常淡薄了,那是他才七八岁,每日最常见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灰蒙蒙的土地,他委实想不出来,用什么可以代表河北道。
相比之下,萧景铎倒对先帝带兵攻打涿郡的画面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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