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唤作芙蓉的丫头畏畏缩缩地走到屋内,跪下给萧景铎磕头:“奴婢芙蓉,见过大郎君。”
萧景铎不想说话,抬头看了秋菊一眼。
秋菊被萧景铎这样的眼神扫得委屈,她瘪了瘪嘴,叫屈道:“大郎君你这是什么眼神,奴知道自己笨,可还不至于这样愚钝。
芙蓉在院子里陪了我两年,我对她知根知底,再信赖不过。
她这人绝对没问题,什么差事都抢着做,就连这次烧水都是她来的呢!”
萧景铎低头瞥了眼茶水,顿时不想喝了。
芙蓉许是察觉到萧景铎的怀疑,连忙凑过来说道:“奴发誓,芙蓉对大郎君忠心耿耿。
若大郎君还是不信,不妨用银针检验茶水,看看奴婢有没有不轨之心。”
萧景铎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意地将茶杯递给秋菊,秋菊愣了一下,没想到萧景铎竟然真的要验毒。
她拿出银针,随口嘟囔:“郎君你真是谨慎……看,我就说嘛,芙蓉没问题的!”
片刻过去,半探入茶水中的银针依旧雪亮如旧。
萧景铎点了点头,端起另一杯茶,芙蓉低着头,耳朵却机警地立着。
眼看那杯水就要碰到嘴唇,却突然又顿住了,萧景铎回过头,含笑看着芙蓉:“你似乎很想看我喝下去。”
芙蓉胆怯地缩着肩膀,弱弱地问:“大郎君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听不懂?”
萧景铎笑了,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道:“她把东西交给你时,没告诉你具体用途吗?”
“大郎君,奴真的冤枉,奴绝无异心!”
芙低头伏在地上,眼泪啪嗒一声砸在青砖上,“奴敢以性命担保,茶水绝无问题!
既然郎君不信奴,奴愿以死明志。”
“好,既然你脾气这么烈,那我也用不着你以死明志。”
萧景铎收敛了笑意,伸长胳膊,将那杯水递给芙蓉,“既然你说水里没毒,那不妨你来喝了吧。”
芙蓉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看到萧景铎将水递到她面前,她浑身颤了颤,似乎想躲却又生生忍住。
萧景铎见状收回杯子,也懒得为难她一个奴婢。
“水确实没问题,可是杯子呢?”
秋菊已经被这番变故吓傻了,她哆哆嗦嗦地问:“郎君,杯子我看过好几次,光洁如新,有什么问题?”
萧景铎将崭新的茶杯侧过,借着光,隐约能在杯壁上看到白色的漂浮物,但是在茶叶的掩饰下,已经很难发觉了。
他才刚回来,就送了他这样大的一份礼。
萧景铎冷不丁问道:“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芙蓉悚然一惊:“不,不是,没有……”
“我又没说是哪位夫人,你怕什么。”
萧景铎点点头,“看你这表现,是吴君茹无疑了。”
芙蓉身体颤抖的更厉害,几乎整个身体都伏在地面上。
萧景铎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芙蓉。
他转了转茶杯,眼底浮上冷意。
芙蓉说的没错,茶水茶叶都没有任何问题,包括之前银针验毒也只是幌子,只是想打消萧景铎的疑心罢了。
这确实是吴君茹的一概风格,虚虚实实,声东击西,可惜她没料到,萧景铎在清源寺待了三年,随同明觉大师治过无数疫病病人,他的医术和见识早已和三年前有了天壤之别。
这套茶具里漂浮的白色细物,分明是天花病人脱下来的病痂。
天花此病极其凶险,被传染者死亡率高达三分之一,即使侥幸逃过,脸上也要落下麻子,终身不褪。
而做官第一条便是要五官周正,身无恶疾,脸上全是麻子的人怎么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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