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释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立刻呵斥:“放肆!
你敢言语侮辱白大人!
就你这一条罪,即便转世,也是畜生道!”
“那便当畜生吧,反正人与牲畜比起,牲畜还善良些呢。”
朗争意说完,又问:“我既死了,可以带我去阴曹地府了吗?阵法已毁,我怕凤遥等急了,先我一步走了。”
沈长释回头朝姜青诉看了一眼:“这人究竟如何处置?”
姜青诉道:“瞧他死后没直接入离魂道,必然是弥留人间不肯离去了,便依了他,带他去地府。”
“白大人?”
沈长释有些震惊:“他那边说您,您还带他去地府?让他在人间被捉鬼收妖的拿去炼丹算了!”
“那些捉鬼收妖也是歪道,若被你我碰上,还得阻止的。”
姜青诉说完这话,抬脚离开楼阁。
既然阵法都毁了,这个案子也就是时候结束了,她从朗争意的身侧擦肩而过时说:“而且他说的对,人与兽,人心更可怕些。”
那侮辱了许凤遥和怂恿全城烧死二十三条人命的四人,的确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她不知许凤遥生前经历过什么,在这些心早就已经长偏了的人口中,她问不出真正的回答,她所听到的,都是许凤遥的恶,这么一想,姜青诉觉得自己也很可笑。
许凤遥所经历的,与她并无不同,她在整个儿大昭国的百姓眼中,留下的也只有不明真相的恶。
出了城主府,沈长释跟着她,朗争意已经被沈长释收入了书中,等到了地府会放出来,而许凤遥与钟留,就在城主府前等着他们俩。
四人回客栈的路上,姜青诉朝许凤遥看去,他来时还算有些精神,回去却一副落魄模样,姜青诉看见他手中握着一样东西,只能看见是一块玉,什么形状并不知晓。
仔细想了想自己先前对他的些许不满,姜青诉叹了口气,这人死时也才十九,如今不过二十,她算起来都五十的人了,居然还和小孩子置起气来了。
许凤遥年纪轻轻,所受经历的确让人于心不忍,此生来人间走一遭,仿若历劫一般。
阵法解除,许凤遥能投胎转世,他在这人间地府弥留时间,不过才短短光阴而已,转念想一想自己,姜青诉觉得她至少还能在十方殿再待个百八十年的。
她与单邪之长久,匆匆一过的许凤遥,无法比及,如此一想,先前自己带着偏见的行为,倒是幼稚得可以。
于是姜青诉对着许凤遥开口:“许公子,先前之事,是我狭隘了。”
“先前?”
许凤遥愣愣地看向她,不解。
姜青诉道:“那几粒吐在你脚边的糖葫芦籽……罢了,没什么。”
许凤遥顿了顿,没回忆起来,于是颔首:“几位大人,有件事我瞒了各位,也要抱歉。”
“何事?”
姜青诉问。
许凤遥道:“其实我……并没有失忆,只是有些事情不愿去想起,故而自欺欺人,装作不记得,便以为自己真的不记得罢了。”
姜青诉一惊:“你没有失忆?那满城人对你的评价你也……”
“我知晓,生前便是如此,死后就更不在乎了,但越假装自己不在乎,才是越在乎,所以,记得便是记得,想念便是想念,愧疚便是愧疚。”
许凤遥苦笑,没有那阵法,他恐怕也会因为那一缕执念,弥留不前。
姜青诉浑身一震,却没想到一个二十岁的人,却将她想不穿的事给说穿了。
四人回到了客栈,姜青诉将许凤遥收回了簪子里,到了房间门前,沈长释瞧见姜青诉盯着单邪的房门犹豫,故而拉着钟留便走。
钟留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傻不傻?会不会看眼色?能不能给两位大人留一点儿谈情说爱的空间?!”
沈长释一巴掌拍在了钟留的后脑勺上,两个人推开房门便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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