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眉心,鼓起勇气打开。
她的字经过这些年的练习,比之以往精进不少。
信中字字句句更是言简意赅,仿佛不肯轻易透露出她的一丝情绪。
陆宴初沉默地看着,一直看着,那纸似乎都要在他专注的目光里燃烧成灰烬。
良久,他苍白的双唇僵硬地动了动,手中纸张轻飘飘从空中跌落,晃晃悠悠着,缓慢地扑向大地……
十日后,一路快马加鞭,豆苗儿抄近路,回到了泖河村。
时隔多年,村子像是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从陆宴初口中,她已知晓当年原委,她与祖父祖母相依为命的那座小屋已经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尽管可惜,却于事无补,好在祖父祖母对她的疼爱一直留存在她脑子里,永远都不会褪色。
穿过攒满回忆的木栈桥,沿乡间小径走到孙大娘家门口,豆苗儿抬眼看了看,心底有数,孙大娘夫妇已经不住这里了。
小小的房子许久没人打理,屋檐下积满了蜘蛛网。
豆苗儿左右翻找,拿出柴房里的扫帚把灰尘和蜘蛛网清扫干净。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稍微恢复本来样貌。
叹了声气,豆苗儿去村长家里打探情况。
见到她,村长自是惊得合不拢嘴,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陆宴初呢?
豆苗儿三言两语囫囵过去,然后从他嘴里得知,孙大娘夫妇都还健在,只是搬去女儿附近的屋子住去了,两人身子骨早没以前硬朗,去年冬天孙大娘生了场病,大家伙都以为熬不过年,结果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孙大娘又能下地自己走路,气色也好了许多。
念完了村子里这些年发生的大事,末了问她准备住在哪,在这儿呆多久。
豆苗儿想了想,问泖河对面竹林里的小木屋能不能让她暂住。
村长点头,望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这小木屋从前是首辅住过的,两人在泖河村结缘,如今重温故地,再合适不过了!
把竹林小木屋收拾干净,豆苗儿就在这住了下来。
她头两回去看孙大娘,孙大娘都得抱着她嚎啕大哭,哭得她生怕孙大娘身子受不住,好说歹说,才止住了眼泪。
天气炎热,豆苗儿时常会带上瓜果去孙大娘家前的老桑下纳凉,两人掏掏窝心话。
“豆苗儿,你是不是有心事?还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孙大娘摇着蒲扇冲她笑,她已满头银丝,沧桑的脸颊布满沟壑,可这些都是生活的智慧,包括她那双浑浊的眼眸。
“不算什么心事。”
顿了顿,豆苗儿望向前面的菜园,那里面种的青翠韭菜长得肥肥嫩嫩的,她扯扯唇,有些无奈,“我明白倒是明白,就是想不开。”
“人这一生,想不开的事情确实很多,可最终都这么过去了。
你现在就好好在村里养着,等什么时候想开了再走。
咱们这虽不富贵,可山好水好,养人。”
豆苗儿点点头,心底突然很暖。
其实这些天,她非常想念福宝和陆宴初,可想起他们时,心又有些绞绞的痛。
离开京城已有半月,福宝还好吗?陆宴初呢?
人活着时而会觉得很累吧!
可她从没想过去死,她的心也没有被麻木。
如孙大娘所说,终究都会过去,这一关,会过去的!
黄昏的晚霞铺了满天,在孙大娘家吃了晚饭,豆苗儿沿着小路回家。
竹林依旧成片成片的,可惜不是春日,刚钻出土的笋鲜嫩可口,福宝的最爱。
不过,福宝现在也不在这里。
苦笑一声,豆苗儿穿过竹林,远远的,一绺白烟袅袅升起,从疏密的竹叶罅隙飞向天际,渐渐稀薄。
豆苗儿面色剧变,猛地提裙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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