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仿佛刚才收拾的一堆棉花全堵到了心里。
收拾完屋子,贞锦衣已是浑身乏力,草草洗漱一下,走到父母睡觉的厢房边的小耳房里,爬上床就不想动了。
刚躺下,岑大妹从厢房走了进来,将贞锦衣的两三件换洗衣裳收拾起来,打成个包袱,选了件补丁最少的放在她的床头。
贞锦衣意识到这是在为送她“出门”
做准备,但她此时只觉得疲倦到骨头里,连感慨的力气都没有了,再也不想多说半个字,合上眼就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鸡叫,肚子已饿得咕咕直响,眼睛却不大睁得开。
还想再躺躺,岑大妹却忙忙地进来叫她起来,催着她穿衣洗脸,还亲自给她梳了头。
贞锦衣暗想,难道今天就要被送走?就算说好了要卖给人家,也不必这么着急吧,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吃过饭,贞锦衣就借口打猪草,背了背篓要出门,却被岑大妹给叫住:“三丫头,且不忙出去,猪草还有,你先来帮我晒棉花。”
贞锦衣只得放下背篓,帮着岑大妹将棉桃、棉花搬到院里辅晒,一面暗暗观察动静。
果然,贞三更吃过早饭也没有立即带着腊月下地干活,而是坐在屋檐下倒了水喝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贞锦衣心头打鼓,瞅个空子,声称要去茅房,便走到了后院。
后院茅房边有一个供挑粪出入的小门,用一把小铁锁锁着。
贞锦衣动手扯了扯,发觉锁得挺结实,但小门另一边只是用绳子绑在篱笆上。
她寻思是否去厨房找把刀子之类的把绳子割断,但又担心一回屋就出不来,四下一打量,看篱笆角落的地下有块扁扁的破锄头,赶紧拣起来,对着绳子砍过去。
锄头有些沉,砍起来不大顺手,但也将绳子劈开了好几环。
正心喜时,就听见门外有人叩着门问道:“三妹妹,三妹妹你在做啥?”
贞锦衣寻声看去,隐约看出,是个半大小子站在外头,她忙把眼睛凑到缝隙边,这下看清了,正是三丫的表哥、舅舅家的大儿子冬子。
她忙压着声音道:“冬子哥!
你来了?”
冬子也凑过来,将门缝尽量拉开些,递过来一个小布包:“给你。”
贞锦衣接过来,来不及打开,急急说道:“冬子哥,你来得正好,求你,快回去告诉姥姥和舅舅,我爹娘今日就要送我走,叫他们来救救我!”
冬子“啊”
了一声。
贞锦衣不等他再问话便催促:“快去快去,叫舅舅快来,迟了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冬子慌慌地“喔”
了一声,连忙转身跑了。
贞锦衣将小布包打开,只见布包里是一包谷糠,糠里埋着几个小巧玲珑的鸟蛋。
不知是这羞涩的少年什么时候为三丫预备下的营养品。
刚要放下布包继续对付那绳子,从厨房那边传出岑大妹的喊声:“三丫头,在干嘛呢,怎么还没尿完?”
边说边向后院走来。
听得声音逼近,贞锦衣心头猛跳,慌忙将布包藏在茅房边的柴草堆下,抬头大声回答:“好了,这就出来了!”
岑大妹并没在那边等着,匆匆走过来拉了贞锦衣回到前院,又替她理理头发,整整衣服。
没过多大一会儿,从乡间土路上缓缓驶过来一辆牛车,行到了三丫家的院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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