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庵瞧他唾沫横飞浑然忘我,不由跟着问道:“为何?”
裘敛衣得意笑道:“你没有慧眼自然不知!
因为他惯于收神敛韵,硬叫脸上添几分平庸。
寻常表情如哭笑皱眉撅嘴只需牵动脸上皮肉便可完成,未必时时都需注入神韵。
你瞧他与那傻小子说话,眉眼弯弯微笑,但其实细看脸上又哪里有半分高兴?”
纪雪庵闻言竟有些茫然,“他何必如此?又没人刻意探究他的神情。”
裘敛衣摸着下巴观察一阵,展眉道:“只怕与站立行走姿势一般,都是长久以来习惯了罢。
这样的美人,多半练过极厉害的魅功。”
纪雪庵心中一跳,不可避免想起程溏在繁月阁那场杀人的舞。
裘敛衣见他神情有异,只道他仍不解,耐心解释道:“世上最高明的魅功,挑起情欲根本只是下乘,却能令人神魂颠倒心旌摇曳,更甚者便可操纵他人为所欲为。
这又与摄魂术全然不同,摄魂术夺人神智,命其如傀儡行事,但凡内力高强者皆可破解。
而魅功控制的人却是心甘情愿,并不蠢笨,只抵不过满心情思爱意,丝毫不舍违背施功者的意愿。
这等功夫非下苦心不可,必从最不起眼的动作练起,日夜不休,一刻也不得松懈。
练成之后便是脱胎换骨,仿佛浑然天成,再难露出寻常神色,一挑眉一转眼,定力稍差的人便要看呆。
就像一个天仙般美貌的人物,叫人看见了脸就要发痴,哪里敢随随便便出门,只好蒙起面纱。
故而小美人刻意收敛神韵,不肯轻易显露真颜色。”
他一口气说完,纪雪庵只半信半疑。
他看着程溏淡笑与那罗少庄主不知说些什么,面上虽掩饰得好,却的确无半丝欢喜,更看不出什么荡人魂魄的神情。
他暗道平时程溏对自己也是这般蒙着面纱的么,却想起自己根本甚少低头看他一眼。
裘敛衣不知他心中所想,摇头叹道:“这些仅是我道听途说书上所见,真正厉害的魅功,我也没见识过。
若是小美人真心对我笑一笑,只怕我连掌门都不要当,家中美人尽数遣散,也不知幸或不幸。”
他将目光转到纪雪庵脸上,气道:“美人肯这样委曲求全待在你身边,竟连魅功都舍弃,你还这般冷淡!
咦,对了,你身旁从不带无用之人,美人跟着你究竟做什么?”
纪雪庵一时竟无法将侍寝二字说出口,只能冷哼一声。
裘敛衣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兀自道:“瞧你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多半只叫美人做个随从。”
纪雪庵含糊嗯了一声,“不然还能做什么?”
裘敛衣简直痛心疾首,连呼暴殄天物,“你当魅功只是用来好看的么?你让美人去杀个人,兵不血刃,那人眼也不眨就肯为他自杀了。”
纪雪庵暗道虽不如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怎知他没用魅功杀过人,却皱眉冷冷道:“你何时也推崇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我要杀什么人,直接提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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