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方知此人竟是宁安府解元,便又将其乡试时的文章找出细读,竟是字字珠玑,后又细究下去,才发现这年仅十八岁的少年,竟是隐世大儒卢湛的学生,也是盛名远播的云阙先生。
如此一来,霍熙自然生出揽才之意,却又发现他没有报名参加春闱,打听一番才知宁非无心仕途,所以便找了卓北安前来当说客。
两人聊得兴起,从时政局势谈到天下兴亡,均有交心之意。
何寄听多说少,偶尔也会搭言,所言之物也戳到点上,倒叫气氛更加热烈。
他虽不好诗词八股,但杂文与兵书没少看,加上比二人多了一世经历,自也非比寻常。
卓北安与宁非并非酸腐之人,言之有物,又叫何寄受教颇多,故这桌上酒过三巡,交浅言深,羊肉锅子上来了也不知下筷。
秦婠只得亲自捋袖替三人舀肉,卓北安肯定要清汤的,何寄要辣的,宁非么……她见他眼珠子直往辣锅上瞟,就给他舀了辣的。
三人仍在交谈,秦婠便只认真听着,目光停在卓北安身上,越看越是惊奇。
他的一举一动,活脱脱就是第二个沈浩初,除了孱弱的病容外,神态举止几近相同,恍惚间她想起沈浩初。
沈浩初已经去清州近一个月,她一直忙碌着不敢多想,今日看到卓北安才发现自己思念至及,不禁神思恍惚。
卓北安脾胃不好,很少食肉,就只喝汤,一碗饮毕,他觉味道颇鲜,便又舀了一勺。
秦婠见木勺舀的汤里浮着颗红枣,竟不假思索地伸手:“诶,你不喜欢枣,给我吧。”
一语说完,不止她愣了,连何宁二人都愣了。
那语气、那娇态,她分明将他看成沈浩初。
卓北安手停在半空,心头微震。
倒不是因为她错认了他,别人不知缘由,他却是知道的。
秦婠心思玲珑,必然看出两个“北安”
的相似之处。
而她那一声藏着亲密的娇语,猝不及防地刺到心脏,带着难以抗拒的温情,是他这一世未曾体味过的柔情。
秦婠回过神已是尴尬到极点,干笑着不知如何化解这局面,却听卓北安平静道:“还是你心细,连这都看得出来。”
说完他便声色不动地将那勺汤舀进她碗中,眉眼低垂,掩去了眸中复杂非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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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驱车回到沈府,秦婠还没从那尴尬中缓过劲来。
先前沈浩初问她与卓北安的关系,她还大发脾气,怨他亵渎北安叔叔,如今她自己却直接将卓北安认成了沈浩初,这简直……
秦婠哀嚎着把脸埋进迎枕中,不敢细思。
踏进端安园时,罗氏早就醒来,已用过午饭,正要叫人去找秦婠。
“娘,我回来了。”
秦婠大步迈进屋里。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往外头跑!”
罗氏沉下脸斥她。
秦婠压根不怕她,一溜烟坐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把脸蹭到她肩头,道:“我要不跑,还不知那些人要骗去母亲多少东西呢。”
罗氏闻言脸色一沉,道:“出了何事?”
秦婠便将白天的事细细说给她听,才说到应天府的捕快过来,罗氏就怒极拍案:“好个黑心坏肚的东西,我拿他当亲戚,当自家子侄,他倒来骗我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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