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月来馆头牌,但年岁渐大,若不能寻个恩客赎出火坑,便难得善终。
前两个月我身体不适,因在月来馆多年,我素来安分听话,所以月来馆的妈妈多少对我有些情分和怜惜,便让我去月来别苑小养,我在那里遇见沈侯。
侯爷他……当夜只是与我把酒言欢,并未有逾矩之事,是我故意借他醉酒不醒人事设下此计,妄图进沈家的门。”
马迟迟垂头缓缓说道,手也抚上小腹。
“你真是……”
何寄忍不住想骂人,被秦婠一眼瞪了回去。
“马姑娘,你勇气可嘉啊。
知道本朝关于讹诈欺瞒之罪如何量刑么?且不说你如今讹的是堂堂镇远侯府,便是一般人家,这罪也不小。
《刑律·诈伪》中有言,凡欺讹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姑娘若想一力扛下这罪名,恐难承受,便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腹中孩子着想。
再者论,姑娘的身契可还在我手上。”
秦婠捧着小梅端来的茶,不喝,只慢慢转着碗盖。
马迟迟闻言已惶恐难安,便是何寄也不由自主看向秦婠。
“夫人恕罪,迟迟知错了。
是迟迟见钱眼开,有人许了奴家一百两银子,要奴家找机会勾引沈侯。
奴家正在攒银赎身离开月来馆,就应下此事。
沈侯他不入烟花之地,所以我才想了那办法哄他进门。
可自那夜过后,沈侯与我便再没见过,怎料前些日子那人又找来,让我以腹中孩子为名闹上沈府,事成之后就替我赎身,又许我银两,我见钱眼开所以应下。”
“哦?那人是谁?”
秦婠面无表情问道。
“不……不知道,他每次来时都穿着斗篷,我看不到脸。”
马迟迟慌乱地避开她的眼。
“啪”
一声,秦婠将茶碗重重盖上,马迟迟吓得一缩,连何寄都跟着心头一震。
“马迟迟,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你根本没有见过指使者吧?说,这孩子的父亲,刚才那个王郎到底是谁?是他应承了别人,转而哄你替他办事吧?”
秦婠厉声质问。
马迟迟捂紧小腹抬头,泪眼婆娑求她:“没有,这事与王郎无关,求夫人开恩。”
“愚昧。
那男人既能为蝇头小利舍你为饵,将你送到别的男子身畔,又不顾你腹中骨肉,一心贪求荣华富贵,甚至置你于险地,他怎会是你良人?你却还如此执迷不悟?”
秦婠气得拍案而起,见她依然摇头死咬不松,便指着她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我告诉你,这宅子外头我早就布下眼线,他一离开便有人跟着去了。
你觉得他是良配,那我们便拭目以待,看到时候他会不会为求自保弃你不顾。”
有些人偏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非要头破血流才知道所托非人。
何寄听得愣住,眼前人盈亮的眼眸里有针一样痛,不浓,却直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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