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把朱儆扬言要给郑宰思赐婚、却给他截住的事告诉琉璃,对上琉璃的双眸,突然想到她刚才在府里当着冯夫人的面儿亲口承认愿意嫁那一幕。
范垣便问:“师妹,你刚才在府里……为什么肯当面向他们承认?”
琉璃本以为他要说宫里的事,突然听提到这个,便说:“你若那样带我走了,夫人一定会很不高兴,也许又会因此迁怒……所以我先承认了,好歹她不至于总是针对着你了。”
这个答案,虽是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范垣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琉璃问道:“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又为什么这时候带我进宫?是儆儿想见我吗?”
范垣不答,只默默地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直到入了宫,琉璃才知道范垣为什么不肯在马车上告诉自己。
——朱儆病了。
确切地说,从那天演武场风波之后,当夜,小皇帝就开始发烧,说胡话。
所以今儿一整天范垣都没有出宫,跟太医们守在寝宫之中,观察小皇帝的病情。
朱儆原本就有些小咳嗽,那日,许是受了惊,如今半是昏迷之中,时不时地还会说几句胡话。
有时候是在叫“太后”
,有时候却呜呜地哭。
太医们忧心忡忡,毕竟皇帝年纪这样小,小孩子的病症是最棘手的。
而且看这个情形,朱儆的病,又分明并不完全是身体上的症候。
从昨晚上朱儆发热开始,陈冲便急命人从内阁将范垣请来。
范垣足足看了朱儆半宿,外加今天一整天。
思来想去,他才做了现在这个决定——把琉璃带进宫里来。
这是个极为大胆又容易惹人非议的举动。
琉璃被带进熟悉的皇帝寝宫,才进殿,就嗅到了一抹苦涩的药气。
从那一刻,她的心越发慌了。
越是靠近龙榻,那种心慌感越重,又有些隐隐地刺痛,就像是昨儿在练习女红的时候,那一针扎在了心头,果然是十指连心。
陈太监跟两名太医迎了出来,见范垣带了“温家阿纯”
过来,都不明其意。
琉璃却早顾不得他们了,只望着里间,撇开众人,径直奔上前去。
太医们还罢了,不明情况,只向范垣行礼。
陈冲见状却忙也随着跑了回去。
琉璃径直到了龙床旁边,却见朱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琉璃几乎失声叫出“儆儿”
,她生生地把这声呼唤压下,问:“这是……是怎么了?”
陈冲看她一眼,回头又看向走过来的范垣,忙回答:“是受了点风寒。”
泪不由自主地涌上来,琉璃眼前模糊,她举手擦了擦,俯身过去,在朱儆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果然滚烫!
就算是昔日她在宫里照看的时候,朱儆偶然有些小病小灾,却从不曾高热的这样厉害!
琉璃恨不得把小皇帝抱入怀中,心肝肉地叫着痛哭一场。
但现在显然不是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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