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在其位,便谋其职,肖晗觐封太子这些年从来都是以国事和百姓为先,是以朝中无人可用,是他当下所遇最大的难题
裴劭知晓他心中所虑,方才两句也不过说笑,多年好友又兼亲情羁绊,最终还是欣然接受这个结果。
前院宴席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裴劭这会见朝露和裴蕴还未回来,不免问起
“殿下同小妹这几年如何了”
裴劭口中的小妹,指的便是朝露,八岁那年朝露生了一场病,而后便寄养在了裴家两年,是以虽然她身份上是公主,但裴劭习惯称呼她为小妹,而裴蕴则是直接唤她的乳名昭昭。
肖晗闻言轻掀眼角,随即自顾提起桌上茶壶斟茶,不同于方才说正事的语气,这会肩膀肉眼可见塌下一些,嘴里带着泄气无奈道“不如何。”
“微臣还记得三年前去洪州的时候,小妹涕泪横流说想同我们一道走,殿下听后黑了脸,当即就让卢绪将小妹带走。”
他重提往事,还是他不喜欢听的那出,抬头,睨了裴劭一眼。
想起三年前,当她得知裴家兄妹即将离开京城的时候,那哭的一脸难舍难分的样子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以为她是舍不得,他甚至答应她日后有机会带她去洪州,却不想她哪里是不舍,而是遗憾伤心不能跟着兄妹俩一道走,哭的抽抽噎噎,嘴里还在不停说带我一起走。
刚刚十几岁的女孩儿,哭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他即便不忍,也不能真的放她离开,无奈之下只好吩咐卢绪强硬着将人带走,也将兄妹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再次推入低谷。
裴劭被他这眼得有些后背发麻,又想起方才二人刚至那会朝露一副离他远远的样子,不禁问道
“方才到小妹,微臣见她对殿下还有些疏离,都过了三年,她还在害怕”
饮茶的手微顿,他褪去了些许的漫不经心后取而代之的一脸的无奈的脸。
比起别的宴席,寿宴算是最无趣的一种,因为主角年迈,准备的戏台曲目不能过于吵闹,夜了之后又要考虑到寿星需要休息,不能过多停留。
夜幕刚降临的时候,让众人念叨已久的裴家寿辰也终于落下幕,裴劭结束三年丁忧,待修整过后便要去六部任职,肖晗则是一如既往替皇帝掌管朝廷大事。
马车前,裴蕴还依依不舍的拉着朝露说些有的没的,全然不顾还在一旁候着的肖晗,裴劭见状实在无奈,嘴里不禁催促
“殿下和公主就要回了,你若是舍不得,改日进宫向姑姑问安的时候再去陪陪公主便是。”
裴蕴却回头朝他努了努嘴,又状似无意的瞥了宴肖晗后,便继续同朝露咬耳朵,夜里的空气静谧,窸窣的说话声偶尔能透过微风溢出来那么几个字。
朝露笑着颔首朝兄妹二人道别,面对裴劭的时候甚至擒着甜笑邀请
“大哥日后就要入朝了,得空也可以来小妹殿内坐坐,皇伯母想你和二姐,小妹也想。”
马车转动着车辕渐渐驶离裴家,与晨间低落的情绪相比,这会的朝露明显兴致更高,浅淡的笑意从上马车开始就没有散过,来时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她却频频掀开车帘的一角,悄悄的窥视宫闱以外的世界。
黑夜里,肖晗一双隼目一直在打量着她,思量起方才宴席上她同裴家兄妹相处起来的样子,有些鬼使神差的开口
“你很怕我”
安静的车内陡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朝露被惊的顿时松开了手中的东西,外面漏进来的光线能隐约的见她微扬的唇角渐渐变直,似在思忖,半晌过去却还是一言不发。
肖晗领教过她这沉默不答的回避方式,但很显然,这次却不打算让她就这样囫囵过去。
见她还是久未回答,语气有些慵懒的再次问“和裴家兄妹就能无话不谈,偏在孤面前,就像只锯了嘴儿的葫芦,有事求人才说话,没事就恨不得不见孤。”
车内气氛一下凝窒,只剩外面卢绪驾车的声音传来,黑夜里,两道不清彼此的视线在暗夜中无声的交汇又匆忙分开。
而借着这夜色的掩盖,朝露不知为何,突然有了种无名的勇气在心里作祟,裴蕴说的那些话不断在耳边萦绕,翻涌了一日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找到可以倾泻的出口。
“皇兄说的不全对。”
“应该是皇兄每次要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得在,可小妹若有话想说时,却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皇兄。”
没有正面回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却是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
肖晗慵懒的靠在车壁上,没做回应,逐渐浓重的呼吸却能听出来他此刻不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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