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纷纷垂着头,一言不发。
空荡荡的屋内,回荡着乐当家撕心裂肺的哭喊。
目送儿时知己,饱受摧残后咽下最后一口气,这切肤之痛,我这样的旁人永远无法体会。
“原……请原谅我的失态,各位……”
乐当家抬袖擦着脸上的一道道泪痕。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工夫,乐当家才逐渐平复了情绪,鞠躬道:“万分抱歉,因为我的失态耽误了诸位的宝贵时间。”
王御使连忙起身,鞠了更深的一躬,道:“乐当家,此事当朝该负起全责。
我怎敢再接受您的歉意?”
乐当家没有言语,只是又鞠了一躬。
随即落座,道:“骜……刚咀嚼两口,忽然大声咳嗽起来,被鲜血染红的米粒喷洒在床榻上。
彦宁大惊失色,连声叫喊骜的名字,但是骜却瞪大眼睛,再没有了回应。
在场的人登时哭成了一片,相如更是哀号不止。
半晌,彦宁垂着头,对相如说道:‘没能救回骜,我实在无颜再见,只愿相如公子准我全数负责骜的丧葬费用。
’相如只是大哭,没有责怪彦宁,也没拒绝他的意愿。
“骜刚入土,相如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福儿去衙门流着泪告状。
但谁承想那贪赃枉法的李县令竟然不肯受理,说什么证据不充分的鬼话!
他竟把诉状丢给相如,要他莫再叨扰!
“我那天见相如哭着回来,便扶住他,问李县令的说辞。
听罢相如声泪俱下的陈述,我气得浑身发抖,之后便叫齐几家人一起,我亲自在衙门外擂鼓,相如大声喊冤,却不见一人出门相请。
我擂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那狗官升堂,气得我当即闯进衙门,拎起鼓槌指着李鼠辈破口大骂。
那李鼠辈满脸通红,连声呵斥捕快赶我出门。
我被四周的捕快驾着,强行拖出门外。
我正要对他们发火,却是魏名捕,劝我和相如两人道:‘李如松胆小鼠辈,无法指望。
当去他处上告。
’我和相如两人深感魏名捕言之有理,我便帮相如备齐了盘缠,替他照顾福儿,要他进城上告。
谁想到过了一个月,相如又垂头丧气回来了。
一问,竟说省督抚都不肯受理。
而相如每日耗在城里,花光了盘缠,却听不到半点回音,眼看就要被迫以乞食为生,便只得连夜返回。
我一听,气得一顿大骂,竟无计可施,断了翻案的念想。
没想到如今过了将近五年,朝廷终肯受理。
只可惜宋淫贼已死,逃过了惩罚!”
“乐当家,听说冯举人的妻子被掳走之后大闹三天,绝食而死?”
蒲先生问道。
“很遗憾,相如的媳妇的确死在了宋淫贼家中,但并非绝食,而是投缳自尽。”
乐当家说着又叹了口气,“不久,有游侠替相如报仇雪恨,将宋淫贼一家赶尽杀绝。
那之后,相如才求李鼠辈,讨回了媳妇的尸首。
我和彦宁看相如家徒四壁、身无分文,又筹了些银子为他买了丧葬的衣棺,将她媳妇入土下葬。
定是相如的媳妇不愿屈从宋淫贼受辱,寻着机会自尽了吧!
虽所谓妇从一而终,却可惜了相如那贤惠媳妇的一条命啊!”
蒲先生和槐兄二人听乐当家提及“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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