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答道:“师弟莫是忘了案发时正逢学使案临,各县考生纷纷来此会考?此事不只金华、衢州,在全省皆为人广知。”
又叹了口气,道,“彼时学使见考生无心温习,皆在议论夜叉怪谈不胜恼怒,竟不听劝,出榜下令众人不得议论。”
“噫!”
王特使一声惊叫,“什么学使,竟如此糊涂?此番岂不成了欲盖弥彰,更引众人生疑?这些只知背书的呆子,有什么用处!”
张县令无奈叹道:“师弟所言正是,唉!
不言此处,待我与孔县令赴宴,席间宁采臣夫妇并不避讳,当众多亲朋父老之面,将二人在寺中之事一一道来:原来那北郊荒寺为夜叉所占,袭杀借宿路人已有百年之久。
我正在惊讶,却听宁采臣之妻道,她本乃寺中夜叉之婢,受迫害人久矣,又将夜叉以财色迷人之手段一一道来。
我本将信将疑,但听至‘以罗刹鬼骨截取心肝’之时不由大骇,忙问她焉知一年前寺中尸首之惨状,可是罗刹鬼骨所致。
宁采臣之妻垂泪称是,道那夜叉定是因她出走断了一法,故才投财诱杀。
我又问寺中夜叉当如何处置,宁采臣之妻称那夜叉法力高强,道僧不但难以降服,更恐反遭所害;唯有立牌警示,以免无辜路客不明就里遭害方是上策。
其后,宁采臣与其鬼妻将当年寺中情形娓娓道来:宁采臣在寺中借宿时,女鬼受夜叉之命欲诱宁采臣修好,却被宁采臣一口拒绝;投以罗刹鬼骨,却被宁采臣一把摔出廊外。
女鬼见此亦喜亦忧,纷然而去,暗中爱慕有加。
次日虽另有考生与其仆从二人借宿寺中,接连遭女鬼所害,宁采臣却不以为然,仍留宿寺中。
其后女鬼恐夜叉亲自袭杀宁采臣,便趁夜色将其身份与宁采臣道明,指点宁采臣寻南厢书生共寝以渡难关,又托宁采臣将其尸骨搬离寺中以避夜叉。
原来借宿寺中南厢,扮作书生模样之人本为剑客。
宁采臣与其共寝时夜叉虽曾出手,却为飞剑所击,负伤逃窜。
故此宁采臣寻着机会,将女鬼尸骨背回家中安葬,解救女鬼脱离苦海。
此后宁采臣与女鬼以兄妹相处近年,因宁采臣原配病亡,两人便寻了良辰吉日,成就一段阴阳佳缘。
至此方为当年寺中之事原貌。”
听罢,蒲先生忙问:“张大人,敢问女鬼是怎生模样?我狐鬼居士于此实是好奇。”
“美若天仙一词绝不为过。”
言罢,张县令又道,“想席间宁采臣家眷邻里,听闻宁采臣之妻为鬼,非但不惊恐,更纷纷敬之为仙,竟劝宁采臣勿要污蔑仙女。”
蒲先生一笑,忽正色道:“不知宁采臣鬼妻在席间可有不类生人之举?”
只见张县令摇头耸肩:“丝毫未有。”
“光天化日之下,一鬼为众生人围拢祝贺,却未有一丝不适?”
蒲先生严词道,“此事我却闻所未闻!
王特使、飞、弟妹,你三人可曾耳闻如此坦荡之鬼?”
“我所听闻之鬼魅,多在夜深人静时而行。”
我应声道。
“依小女所知,鬼怪从未在人多势众时现身。”
玲答言道。
王特使与我二人点点头,亦附和道:“二位所言正是。
我王某人虽曾听说落落大方之狐,却从未耳闻在众人前坦然举宴之鬼!”
张县令闻言笑道:“席间,宁采臣称其妻因与活人熟络已久,早染生人之气,故与常人无二。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蒲先生略加思忖道:“仅凭此言我却不敢妄加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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