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子凉了,池帘重新浸了热水,细致地把他每根手指都擦了一道,似是忽然兴起,拿掌心对着比了比。
她手柔嫩白皙,对比之下男人的伤掌愈可怖,她却面色如常、毫无惧意。
只是魏应舟瞧见那暖光映亮的平静眸底,有一丝藏得并不好的细微怜惜。
他指节一曲,自然地攥着她的手。
外面雨声仍淅沥,屋内烛火昏昏摇曳,沉水香袅袅弥散。
许是这样的时刻实在叫人怔忪,池帘看见那向来或阴沉冷淡或讽刺嗤笑的青年脸上,出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温和平静到让人松懈的神情。
十指相扣,两只手间都带了湿热的水汽,紧紧黏在一起,叫人分不清是水的热意,还是掌心的滚烫了。
他启唇,顿了一下才问:“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这话听着平常,但由魏应舟说来,且如今这位乐伎身份又耐人寻味,便不同寻常了。
若有心利用,她早就不是丫鬟。
起初的算计俨然成了庇护,也不知何时他待她便有了一丝怜惜。
他神情专注,灯火恍惚使他的眉眼亦有些模糊。
池帘心道:你这样冷心冷面的人啊,有些话虽然想说,但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究竟会不会悔呢?
“妾只愿日子平静安稳,不生祸端。”
魏应舟听到外面的雨愈地大了,面前女子温和的字句却尤为清晰。
*
新霁空晴,清濯缁尘。
檐下挂着只精美的四方细竹鸟笼,里头一只翠衣赤喙、羽色鲜丽的鹦鹉抖了抖翅膀,出几声清脆鸟鸣。
池帘伸着手指逗弄,缓了字句念道:“白日、依山、尽。”
小鸟轻快啁啾了两声。
这鹦鹉叫阿宁,也不知那日又怎么惹了魏应舟,后来不知从哪弄来只鸟,要她好生侍弄。
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
她心想着抚了抚鸟儿的羽毛,又耐心念了一遍。
陈姨娘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拧眉喝道:“哪来的丫鬟偷懒,只顾着逗鸟,真是好雅兴!”
这儿是魏应舟的书斋,鹦鹉分明也是他的鹦鹉,倒不知是谁借此难。
池帘不慌不忙转过身行礼:“见过陈姨娘。
奴婢并没有偷懒,是少爷命我教这刚来的鹦鹉学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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