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陆颃之快变成背后灵般黏在她身上,顾星颉也拒绝与三天未进食的人做爱,“怕你做着做着突然死了,我就会永远对这事有阴影。”
她把盛了粥的碗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放,示意他吃。
她的厨艺很差,哪里是粥,只能说是混了米粒的汤水,可陆颃之还是喝得有滋有味,一口气下去小半碗。
“星颉,你对我真好。”
洗澡剃须后的他终于变得不像脏兮兮的流浪狗,露出清俊的面貌,虽然眼下仍乌青着,可浑身又充盈着年轻的生命力。
这就算好,他倒好养活,自己断断不会去喝这样的粥的。
顾星颉看看时间,约摸着林湄央该回来,便决定回去与她摊牌,起身道,“我得回去,还得和我妈说事。”
陆颃之马上放下碗去抓她的手腕,“是说我们的事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实在不想将画面整得太像未婚情侣承认怀孕一样莫名隆重而尴尬,可手怎么抽也抽不回,好笑地问,“你去了说什么呢,说‘阿姨,放心把她交给我吧’这种话吗?”
“不是,不是,”
他趁机站起来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脖颈蹭着吻着,“可是你因为我不和她一起走了,她如果生气打你怎么办,我替你挨打好吗。”
她下意识想接别自作多情地总觉得是因为你了,可是被吻得有些气喘不匀,只能心说,唔,就是这样,是自己不愿意太折腾地搬去异国,才不是因为有陆颃之。
都怪陆颃之,怪他的吻总是让她想掉眼泪又变成哑巴。
林湄央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能等到女儿把男孩子带给她看的一天,她的眼神在面前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居然还真的是楼上那个男孩子,怪不得当时都明晃晃追到家来,她心想。
“星颉,你说你要和小陆一起去A大?”
面上还是不能免俗地摆出家长的审视,眉头蹙起来,“上回我问你时,你不是还说你们不熟吗?”
顾星颉知道母亲看似刁难其实是揶揄,还未组织好语言,陆颃之就先她一步道,“阿姨,您别怪她,是我表白得太晚,我和星颉,”
他捉起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语气诚恳又笃定,“我们喜欢对方好久了。”
顾星颉听着不可察觉地瑟缩一下,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爱他远远比他爱她晚,自然就会爱得更少。
可她知道哪里是母亲的软肋,因此说出来的话轻缓又残忍,“妈,不仅仅是因为陆颃之,我小时候最需要你时,你在我身边就不多,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你没必要打乱我的生活再补偿我。”
林湄央顿时脸色煞白,她最不愿面对的东西就被女儿这样温和地揭短,一瞬间支吾了,连陆颃之都因为顾星颉突然的话而变得尴尬起来,为他听到母女之间的感情而不自然。
她眼神清淡,依旧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慢慢道,“我不是怪你,也不是想用不和你走回避你。
只是我现在和陆颃之在一起很开心,我头一回这么开心,我不想再失去一个难得喜欢的人。”
就像她小时候待了不过一个月的某所小学,终于和身边戴两道杠的小朋友说好一起去吃冰激凌,刚回家就被林湄央通知,星颉,我们要去更大的城市了,妈妈给你办好转学手续啦;就像小区里的小狗才眼熟她,会在她路过时开心地摇起尾巴,一推开门却看见满屋的纸箱行李,林湄央明媚笑着说,要住更好的房子啦,星颉开不开心?
母亲能带她去更大的城市,住更好的房子,买更高级的裙子,可不能让她转头就看见三米之外是熟悉的人,替她挥起拳头赶跑坏人,记清她最喜欢便利店里的汽水口味,早上电梯一开门就对她明朗地笑,说,早上好,顾星颉。
不能始终握着她的手,像现在这样。
林湄央就算收到国内市场终止与她合作的坏消息时,都不觉得有现在感到挫败,可她又打心底里开心着,开心她玻璃人一样的女儿,居然会说喜欢,会说很开心。
她别过脸难堪地拭泪,陆颃之看着这个再转过来时就又变得明丽耀目的女人,正瞪着眼对自己佯装凶狠地说,“你听见她怎么说了,也该知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如果敢让她不开心,我隔着一个大洋也能杀回来!”
他像得到特赦,感激不尽地重重点头,嘴里颠倒说着谢谢阿姨还是我会好好爱她,诸如此类都分辨不清,甚至都忘记顾星颉的手快被他握碎,被尖尖指甲戳得掌心刺痛也像握住了全世界。
那个写着她名字的纸箱被抱回床边,顾星颉决定不再打开,再过一阵她就会带着它和陆颃之去新的地方,收藏新的回忆。
她透过手指缝去看天花板,都像看见万花筒新奇,一切似乎显得太轻而易举,转转圈就有新的斑斓漫目,得到宝物难道不须提剑千里,血战恶龙吗。
她拿起手机一看,陆颃之在消息里闪闪烁烁,他说:星颉,我会爱你好多好多,我不会让你妈妈担心的,连带她的份一起爱你。
她忍不住暗笑,干嘛说得像她妈不爱她了一样。
她把手机贴在胸口,好像这样就会让那边的人听见咚咚的心跳。
不是的,陆颃之,以后我会爱得比你还多,把少爱晚爱落下的份尽数,不,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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