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
她再次叩首,暗暗逼退目中最后残余的泪意。
这一副母女观猫图,她怎可能忘记,是当时的宫廷画师丁白崖为她母女画的。
阿娘喜欢,但是阿耶不喜。
她模模糊糊还记得,有天深夜他们好似还为此画起过争执,吓哭了她。
后来画便不见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此画早就消失湮灭在了不知何时的何地。
却没有想到它还存世,此刻竟在这里再次见到。
在片刻的静默过后,皇帝再次开口:“你叫叶絮雨?”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是缓和了不少。
“是。”
“画技师从何人?”
絮雨将从前应对过周鹤的一番话讲了一遍。
皇帝目光扫一眼跪地之人,淡淡哼声。
“叶钟离果然出了许多好徒弟!
竟还有这样的门生,却未能揽入画院造福天下画生,倒是朕的失察。”
话里带着几分讽意,似乎对叶钟离的“好徒弟”
,至今仍有厌意。
絮雨也不知他是否信了自己方才的应对,一时心内惴惴,不敢开口。
幸而等皇帝再次开声,已是转了话题:“昨日宁王曲江宴的画舫上,都发生过什么,从头到尾,不漏半点,给我讲一遍!”
皇帝语气平淡,然严令之意不言而喻。
絮雨不敢隐瞒,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包括康王如何弃下二郡主离去的情景。
她讲完,阁内一时静悄。
絮雨等了片刻,悄然抬起视线,透过眼睫,飞快偷望一眼前方那道侧影,见凝然若铸,比之初见,似愈发佝偻几分。
皇帝必然已经知道全部经过了。
此刻再盘问她这个当事人,也是存了几分希望能听到些不同发声的希冀?
康王平日未必不爱二位郡主。
他那样的抉择,在当时或也是他能想到的可以求生的唯一抉择。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如弱肉强食,也算一种天经地义。
她更没有资格去评判她这位同父异母兄弟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但世上作父亲的,只要不是完全丧失掉同理心的正常人,应当没有谁会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絮雨望着皇帝的身影,心里感到有些难过,垂目,不忍再望。
忽然前方的人动了一下,接着,一道再次转为冰冷的声音又追响在耳畔。
“你与阿史那、宇文峙二人是何关系?如何结识?”
絮雨抬目。
皇帝已恢复了一副严厉的眉目。
此时她也已不复初见面的失措,心神得以完全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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