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旸不知道自己对这份爱的贪恋,有没有戒掉的那天。
当她拎着行李箱和杨桃坐上开往南方的动车,江城的雪片飞的密密杂杂,忽如其来地砸向玻璃窗。
这一刻她突然想跳下车,顺着半白半黑的铁轨,跑回他的面前。
可宴旸是个惜命的人,她只能戴上蒸汽眼罩,用回眠的时间忘掉做痒难忍的思念。
不,她才不会思念他。
到达目的地时,天刚刚擦黑了边角,鸟雀还在亭台屋檐打着圈。
下榻的酒店在一片梧桐成林的溪水旁,哥特式的建筑、五彩琉璃窗,曾是民国某政最要引以为傲的公馆。
时过境迁,百年不过尔尔。
公馆被后人变卖,经新老板稍加改造,摇身成为最具特色的五星旅社。
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宴旸惊讶的张大嘴巴,连连问杨桃是不是炒股挣到钱了。
后者睨了女儿一眼,乍看上去淡然如菊,内心的吃惊不在少数:“我在大学读书,因为班上没有几个北方人,总是受到优待和照顾。
这么多年不见,也许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他们又特地给我安排个好住处。”
退出大众点评,宴旸扫着喷泉池旁不同牌照的豪车,竭力压低自己兴奋的声音:“你知道在这住一晚多少钱吗?”
她比了一个三又比了四个零。
第32章32.
房间内的陈设自然没话说,北欧风的简约桌台,做旧的伸拉台灯,柔软的床垫像陷进去的棉花糖。
小型冰箱贴着‘免费饮用’的绸缎红卡片,凝着冷光的储存格,被香桃汁和图坦卡蒙啤酒塞得满满当当。
宴旸随手捞出一瓶粉扑扑的果汁,坐在高脚椅看落地窗外的夜色。
六楼的高度刚好能看见庭院内用的荷兰玫瑰,以及远方拥堵不堪的城市、繁华如织的灯光。
宴旸用手机把它们一一拍下来,不太理想的像素让她拨打万能的前台,试图借一个单反。
前台好脾气的告诉她,本店提供充电器、路由器、冰箱、烤箱、微波炉、卷发棒,可惜就是没有单反。
她讪讪地挂掉电话,只能用滤镜拯救灰不溜秋的照片。
自从杨桃钻进卫生间,宴旸隔着墙都能听见她冷清轻细的声音。
宴旸猜测,她在给那个神秘的土豪同学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杨桃走进客厅把明天要穿的针织开衫挂进衣柜,随后她窝进懒人沙发,双臂圈着抱枕发呆。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宴旸把臀下的高脚椅转个圈,朝她扬了扬下巴:“嗨,中年仙德瑞拉?”
杨桃眼波微转,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小孩别管大人的事,好好写你的作业去。”
“妈,你好歹也换与时俱进的套路,写作业这招对我没用了。”
宴旸把手臂挂在她白皙的颈,轻戳母亲紧致的眼角,“别再不开心啦,坏心情使人变老。”
四十岁的女人最忌别人说老,杨桃果真舒缓了眉头,抿了几口宴旸递来的玫瑰茶:“既然没有布置作业,那你就一边玩去吧,两小时之内别来烦我。”
“干嘛这么无情无义啊,你把我气走了,可只有我这一个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了。”
宴旸拽住母亲的袖口,吸溜吸溜地装哭,“不行不行,你就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告诉我,告诉我。”
正当杨桃被她缠的心烦意乱,门铃清脆地响了几声,年轻女孩谦虚有礼地说‘您好,酒店服务员’。
像是被抓住了救命稻草,杨桃把宴旸从身上扒拉开,当机立断跑去开门。
没过多久,杨桃带回一只黑白相间的纸袋:“喂,你是不是乱点什么客房服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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