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兮枝下意识觉得,她的这些症状缓解,似乎与白衣老祖宗有关系。
对方看似是在帮自己擦血包伤口,但实际上说不定还做了什么别的。
说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会疗伤的人,想来或许是雪蚕峰的某位长老?可偏偏对方约了她在千崖峰下见面。
千崖峰,是昆吾小师叔的地盘,虽说不至于像是禁地一般不可侵犯,但在大多数昆吾弟子心中,也差不远了。
也或许在千崖峰见面,是对他身份的某种伪装?可又有什么身份要伪装呢?虞兮枝越想越觉得满头雾水,还好距离朔月也没几天了,她很快就要再见到那个人了。
虞兮枝敛去思绪,重新看向了自己面前。
走正道的第一步,当然就是好好来学宫上课,认真修炼,努力突破。
放在她面前的那书极新,连个褶子都没有,甚至连所有者的名字都没写,原主显然在修炼这件事情上从未上过心。
而她之前来上课的时候,因为没有什么压力,所以她听的虽然认真,却也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
虞兮枝看着封面上力透纸背的《炼气》二字,拿出了当年翻开五三的架势,沉着地抬手翻开了第一页。
只可惜她才扫了一眼目录——“哟,二师姐今天竟然这么早。”
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从学堂门口传来,雪蚕峰的十来个亲传弟子一起从门口走了进来,空气里顿时萦绕了一层淡淡的草药气。
为首一人三两步窜到了虞兮枝旁边,夸张地喊了起来:“哇哦,这是二师姐去陈教习那儿领的新书吗?这一学程都过半了,二师姐才翻开第一页呢!”
又有人不以为意道:“高修德,你的酸气要冲破学堂的顶,飘去上二层了。
二师姐和我们不一样,毕竟我们……可没有大师兄这种好兄长遮风挡雨啊。”
高修德挑眉:“也是,二师姐自与我们不同,说起来,我已经到了炼气中期了,不知早我三年入宗门的二师姐……”
他话没说完,自己先捂嘴笑了两声:“是我僭越了,二师姐可是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又怎是我一个小小的雪蚕峰弟子可以妄议的呢?”
类似的话语高修德并非第一次说了,虞兮枝刚穿来的时候,总想着情况不熟,能忍则忍,但既然现在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穿书,拿了炮灰剧本,她也懒得再装下去了。
高修德等着看少女像过去那样愤怒却隐忍的样子,这位二师姐性子绵软怯懦,长相却实在是冠绝昆吾,看着她咬着下唇,眼底飞红的样子,真是太……他的遐思才刚刚展开,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僭越妄议,那便按昆吾清规自罚吧。”
虞兮枝端坐在那儿,既然决定不忍耐了,所以她甚至懒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她手下径直翻过书页,在倏然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一声纸张的摩擦:“高师弟博学多才,年纪轻轻便已至炼气中期之境,就不用我提醒你,你所犯的,是昆吾清规第几条了吧?”
高修德愣在了原地。
这个漫不经心气势冷冽的少女……是谁?学堂的门被接二连三地推开,其他几峰尚在炼气的年轻弟子们罗贯走了进来,早到一些的,自然也听见了虞兮枝的那句话。
阳光从床边铺撒进来,坐在窗边后排的少女肌肤白皙,黑发如云,她似乎不怎么会打理这头长发,只是简单地用木簪挽了个髻,任凭黑发散漫地垂下,被阳光镀上一层光霞,而她面容平静,一双天生的笑眼却自带了几分笑意,她手指稳定的翻过一页书,半晌没听到动静,这才带着讶色地抬起眼:“高师弟?不会真的是忘了吧?”
高修德涨红了脸,反驳的话就在嘴边,虞兮枝却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忘了就去抄十遍清规,再自罚便是,倒也不必站在我旁边,挡着我看书的光线。”
她看书的光线分明是从窗边倾泻而下,又与高修德站的位置有何关系?高修德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同门们的复杂目光和窃窃私语,只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羞辱下已经忍到了极点——下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份羞辱还能更盛一分。
“还是你一定要我直说?”
虞兮枝叹了口气,再度抬起头,诚恳地看向他:“高师弟,你身上药田泥土的芬芳,恐怕我无福消受。”
“你——!”
高修德咬牙喊出一个字,反手捏住了身后的剑柄。
他分明修为比她高,一定要说的话,纵使他是雪蚕峰药田里的弟子,实战经验也定然是要比虞兮枝要多的,偏偏他修为外震,坐在桌前的少女却单手托腮,好似未觉般,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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