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在谢时年看来,只是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什么。
“说不出话就不要说了,”
谢时年起身,床头柜的水杯有一半凉水,病房设施齐全,恒温水壶在茶几那边,谢时年在卫生间倒掉杯子里原本的水,又重新倒了半杯。
在这期间,裴晏的眼睛一直跟着他,没有挪开。
“喝水,”
他递到裴晏面前,又收回去,“你现在应该是可以喝水的吧,今天有检查吗?”
裴晏摇摇头,简单的动作他背后已经冒了一层汗,现在随便一个动作就容易引起他腹部剧烈的的疼痛,连抬手都不能。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现在能不动就不动,先让刀口愈合。
谢时年不知道,看他不接,问:“怎么了?”
裴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唇干燥的有点起皮,他舔了舔唇,又说:“我喝不到。”
谢时年看他的唇形大概看出来,他又去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找吸管,插进去另一头贴在裴晏的唇边。
谢时年叹息,早知道不来了,还得伺候裴晏,自己不会照顾人。
裴晏叼着吸管喝了几口水,口腔的干燥终于得到缓解,也可以说话了,虽然声音小点。
刚能说清楚话,裴晏就要问,还有点得瑟:“哥,这不是你第一次来看我吧。”
谢时年将水杯放回床头柜,说道:“是第一次。”
“我之前没来看你。”
裴晏又垂头丧气,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像个小孩子一样,带着点撒娇,耍赖,执着地问:“你为什么不来?”
谢时年嘴唇扬起一个笑容:“你说呢。”
裴晏大概知道了,谢时年本身就不喜欢别人逼迫做事情,而且还是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怪他是应该的。
可是在那样的场合下,他满脑子都是谢时年要离开了,他要怎么办?
他不想让谢时年离开。
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自己伤害自己,只要能留下谢时年,他做什么都愿意。
裴晏忍着疼,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放在床的边缘,掌心向上。
谢时年垂眼,去看裴晏手掌的掌纹,按理说他是一个思绪极多的人,掌纹应该杂而乱,裴晏的反而简洁。
生命线不到手腕处,在中间偏下的位置,断了一截,又靠着周围断断续续的细纹连上。
“嗯,生命线挺长的,死不了。”
谢时年不咸不淡。
裴晏唇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知道谢时年是在挖苦他,但是能怎么办呢,是他自找的。
他微微勾了勾手指,小声地请求·“哥,可以牵手吗?”
谢时年抬眼看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他,像刚刚在门口,透过玻璃看他一样。
他的眼中饱含很多情绪,裴晏至今也不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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