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一片深红色的幕布,最顶上挂着欢迎新生的横幅。
他站的地方,前有演讲台,后有白色背景的大屏幕。
奇怪的是他穿的也是一件白衬衣,却并未被那白色背景吞噬,反而显眼得很。
领口的纽扣随意地松开一颗,袖口挽至小臂处,露出一截白净的皮肤。
路知意下意识摸了摸脸,他好像……比她还白?
在座新生个个都是一头土里土气的发型,毕竟刚从高三熬过来,为进中飞院进行各种体力训练,文化课也得拼命达标,压根没工夫顾及形象。
可台上的人倒好,一头略微细碎的刘海遮了眉毛,却又恰好露出一双漆黑的眼,不长不短,层次感分明。
看那样子,分明是用了发蜡。
路知意的手上移几分,摸了摸自己的板寸,他的头发……好像比她还长?
这也都是转瞬即逝的念头。
因为台上的人在听见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后,原本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表情一顿,唇角忽地一弯,眼睛里仿佛有一闪而过的亮光。
路知意下意识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而台上,陈声伸手,将桌面上的演讲稿拿起来,折了两折,轻飘飘抛到身后,又拿起那低得过分的话筒,凑到嘴边。
在他身后,站起来就忘了坐下去的书记仿佛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尔康手还没伸出来,最害怕看见的一幕就上演了。
他最欣赏,也最头疼的学生,陈声同学,十分爽快地扔了演讲稿,开始即兴演讲。
书记的世界顿时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而拿着台式话筒的年轻男生,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一手轻轻举着话筒,唇角三分笑意,七分漫不经心。
他说:“在座各位,想必听了一上午套话,也不耐烦再听。
正好,你们不愿听,我也不爱讲。”
语气稀松平常,透着几分懒散。
台下笑了。
书记握紧了手。
“这里是中飞院,而我们学的是飞行技术,各位能考进来,都是奔着什么去,不用我多说,毕竟刚才你们也已经用生产大合唱补全——这里是飞行员的摇篮。”
又是一阵哄笑声。
书记扶住了额头。
“开学第一天,本该以鼓励为主,但刚才说了,套话你们听得够多了,我也不耐烦说。”
陈声话锋一转,笑意忽敛,“这里是中飞院飞行技术学院,人人都会学飞,人人都想成为飞行员,但如果飞行员是这么好当的话,各位进校时也不会过五关斩六将,九九八十一难一个都没逃掉了。”
“以我个人经验来说,各位现在大概还在庆幸,苦日子过去了,就要熬出头了。
昨天来校报到,家长的殷切希望恐怕听得不少,而这一整个假期以来,自打收到录取通知,恭维话大概也听得耳朵起茧。
但我要说的是,各位,欢迎来到地狱,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你以为你为了进中飞院,体训已经很刻苦了吧?”
陈声笑,“进到这里,再加十倍。”
台下的笑声弱了下去。
“你以为毕业后顺理成章就能成为飞行员了,对吧?”
他又笑,“十个人里,能有一个吧。”
台下没人笑了。
“带着家人的期望来到这里,你们要做什么?简单说来,半年学完普通大学四年的基础课程,半年学完专业课程,一年时间学飞,一年时间实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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