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瑶回到落松苑的时候,沈临安还没有回来。
沉碧满心满眼的担心,想要凑上前来询问,却见夏初瑶身后的黛绿不住朝她使眼色,便也只能作罢,跟着夏初瑶回了主屋。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回房便倒头躺在床上,夏初瑶将跟进来的沉碧和黛绿都遣了出去。
今日之事,怪她考虑不周,一招不甚,竟是不知,到底是被谁算计了。
此刻她心中多有几分焦灼,为着如今不知结果会是如何的那场订盟,更多的,是因着沈临安离去时的那句话。
他说她赢了,这便是说,今日她的举动,让他生气了。
跟着秦舒出门前她便想过此事,往日里她所求之事,沈临安很少会不应允,昨日他说得那般决然,今早想来是害怕她自己跑出去,还特意嘱咐了府里的人,不准她离府,她这般不听他的话硬是要跑出去,惹他生气也是正常。
当初跟他定下这个赌约,本是想在将来万不得已之时,换他一句承诺,今日也是想借着这个赌约将自己出门去驿馆的事情掩盖过去。
只是,这褚云景突然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将他们都拉入了一场算计之中。
瞧着今日几个人的反应,两位皇子和沈临安都参与了这修订盟约之事,而且,穆玄青与沈临安大抵还有过什么约定,而他们所谋之事,又与三皇子有关。
只是,她的出现,正中了褚云景的下怀,如今三皇子褚云舒入宫,也不知道,那上书房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她先是违背沈临安的话,偷偷跑出去,然后被褚云景当场抓住,疑她不忠于夫家,最后又害得褚云舒不得不出面,虽然她安然无事,却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能惹沈临安生气的原因这么多,她突然就不知道,到底是那一条真正触怒了沈临安?
琢磨了许久,她又猛然醒悟过来。
作为一个晋国人,她此刻最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今日之事,会对晋国,对穆玄青有什么影响?
可是,她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弄清楚,沈临安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夏初瑶突然有几分沮丧。
半年前,初到这里时,她想着的是如何报仇,如何叫沈临渊不得好死,在见到穆玄青放下一身的骄傲,来这敌国帝都做质子的时候,她会觉得心痛,觉得屈辱。
在听到他一句“亡妻”
之时,会觉得肝肠寸断,会对眼前的一切心生恨意。
可如今呢,她这沈三夫人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什么国仇家恨,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再这般下去,她甚至有些害怕,终有一日,她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夏棠,是那个夏尚书家的女儿,是沈临安的妻子,心中记挂的,只是那么几个人的喜怒哀乐,生活小事,而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战友,自己的亲人都抛诸脑后。
沈临安自驿馆出来之后,与池光去追查了秦舒的所在,发现她送夏初瑶到驿馆之后,便去了城南的酒楼里与京中的一位客商谈生意,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沈临安便留了池光继续监视着,自己先回了落松苑。
到主屋跟前时,便瞧见沉碧跟黛绿站在屋外的回廊下,两人皆是一副沮丧的模样。
“你们怎么在这里,夫人呢?”
先前自驿馆离去时自己带了几分怒意,这会儿回来瞧见夏初瑶身边的两个婢女都是这般模样,便忍不住想问问夏初瑶的情况。
“夫……夫人在屋里,说是要自己静一静,不让我们进去伺候。”
黛绿今日将驿馆里的一切都瞧在眼里,她也知道夫人今日是被冤枉,不过这件事情牵扯了两位皇子,沈临安走时也的确是生气了的,这会儿见着他问起夫人,黛绿抿了抿唇,跪在了沈临安跟前。
“夫人今天去驿馆,是想着来看奴婢的,她跟晋王殿下真的什么都没有,二皇子殿下的那些话……”
“黛绿!”
一旁的沉碧瞧见因着她的几句话,沈临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句,不让她再说下去。
她刚刚也听黛绿将驿馆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夫人跟晋王之间的确没什么,这个她们是清楚的。
当初在望都镇上,夫人一直将她们两人带在身边,与晋王偶有言谈,也不过是闲来的几句客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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