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晏泠。
“主子?”
鸣毅自然看不清信件上写的是什么,只是依据那个叫婉儿的说辞,心中隐隐有几分的猜测。
“主子,属下还在那郡守书房发现了这个。”
又递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解释道:“属下夜探郡守府书房之时那郡守正在,属下亲眼见她将此物放进一个隐蔽的暗格里,待其走后,取信之余将这册子也取出来看了,属下觉着…主子或许会有所兴趣,便擅自一并取了来。”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一片寂静的军帐里显得格外清晰,薄薄一本册子被翻完,帐中还是一片沉默。
晏祁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看不出在想什么,宛如暴风雨之前窒息的平静,翻卷着每一寸的乌云,慢慢遮蔽了所有光明,只余阴翳。
心中似乎平白多了泼天的恨意,心口脑海无一不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却在崩溃解脱的前一秒被生生遏制住,被理智捆绑住,心口一阵细密的疼,憋屈想杀人。
“东西都送回去。”
晏祁的声音冷静的可怕,狭长黝黑的眸子亮的惊人,深处却存了淬了毒的冰碴子。
……
“将军,您…的茶。”
婉儿习惯性的去看上座人的脸色,却兀地在那人脸上看到从未见过的柔和情绪,唇抿成一条线,微微上翘,隐约看清硬朗的下颌弧线,平日让人不敢直视的冷肃不复存在,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嗯。”
那人抬了抬眼皮,婉儿便觉得心口一窒,不知何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狭长眸子已经看向他,婉儿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里自己的影子。
惊慌地咽了口口水,并不觉得半分欣喜,反而心悸如麻,一个激灵,觉得全身上下都是压迫感,再不敢多做停留,飞快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行了个万福,逃一般的掀帘退下了。
一旁的鸣毅,掩饰不住满眼的鄙夷,还是对这个男人算计她的事耿耿于怀,更别说他本质上是个轻易背主之人。
却是低眉垂首,掩去眸中异样情绪,安安静静等着晏祁的吩咐。
一日日过去,凛冽寒冬也熬到了将近尾声,最冷的时候已然转眼而去,又迎来“倒春寒”
,衣裳一件少不了的裹着,却早已习惯成了自然。
算着日子,晏祁一行人已经在解城待了将近一月了,在这一月之中,鸣毅一天天见识到了眼前这位主子的能耐——如何收服人心,如何布防领兵,包括武功造诣,关系交际,都挑不出半分错处,甚至堪称高绝,在军中的地位,更是一日日水涨船高,虽不知晏征毓在军中地位如何,但相比而来,鸣毅觉着,晏祁就算比不上,也差不了太多。
早知道,晏征毓可是在军中待了十几年,镇国军几乎就是在她手中一步步扩张强劲的,自然是谁都及不上,而晏祁能在短短一月之内成就到如此地步,除却让士兵们接受的血脉原因之外,更多却是靠自身实力才能,哪能如此简单。
晏祁看着手中薄薄几张信纸,熟悉的清秀小字,心热了一刻,想着他在府中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正做什么,有无生病,是否安好,那双常含羞带怯的眼好像就在眼前,软软糯糯的轻声唤她。
“妻主。”
就像信里一样。
逐字逐句的读过去,满篇都是关切叮嘱之语,她离府之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家中一切都好,爹爹身子也好了很多,琛儿已经在跟着教习修仪学东西了…
几乎是瞬间脑海中就浮现了他埋头写信的认真模样,唇角的弧度愈发大了。
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就不知道说些和自己有关系的话吗,通篇下来尽是对她的叮嘱关切,半句耍赖撒娇都没有,哪里不知他的意思,分明是怕她挂心啊。
好不容易找到句关于他自己的,定睛一看,规规矩矩四个字——安好,勿念…
眼角瞥到信纸左下角一小处干了的泪迹,怕是擦了眼泪却不小心碰到上面的,一时没有注意,干了之后微微有些发皱。
一下子没了看信的心情,心头细密的一阵心疼,觉着看什么都不顺遂。
手中又抖出小半张薄纸,一改之前平和清秀的字迹,一眼便看出是鸣乘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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