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姝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步履艰难地走到了二门上,戎王派来的马车就等在那儿。
她爬进车里,放下帘子。
车轮辘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了下来。
其姝挑帘下车,发现自己竟然在隆盛总号的门口。
她几乎是在这里长大的,不需要人带路也知道每一条回廊、每一个门都通往何处。
走到一半就猜出那引路的戎人要把她带到爹爹的书房。
其姝不太明白,戎王为什么要选隆盛总号落脚。
不过,她自觉没有资格问,人家也根本没有必要向她交代。
整个平城都被戎王握在手里,从人命到房屋什么不是随他心意,就是每天换个地方落脚也不稀奇。
北戎汗王宇文达坐在尚永泰那张黄梨木雕花的桌案后面,其姝以前没有见过他,但她见过站在他身侧的人——一年多前潜进夏国与裴子昂谈判的王弟宇文通。
宇文通也认出了她,“我见过你?”
“或许吧,我不大记得了。”
其姝不愿多生事端。
宇文通却没那么好糊弄,“你是裴子昂的小妾?”
他十分暴躁,一刀砍在桌案上,怒喝道:“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奸滑,我王兄指名要见的是隆盛票号的当家人,他们竟然弄了个以色侍人的贱女来骗人!”
其姝气得眼睛都红了,却不是因为被骂下贱。
那张黄花梨桌案是尚永泰花重金从琼州府购置木料,再请师傅打造而成,如今被宇文通一刀砍下半个桌角。
这些北戎人实在太可恶,他们侵略她的家园,杀了她爹爹,还连爹爹的遗物都不肯放过!
“裴子昂?你是说宪王府的六郡王吗?这个人我倒是认得,可他后院的事我不清楚。”
其姝根本不想与宇文通周旋,转而向宇文达道,“汗王,我是尚其姝。
尚永泰的第四个女儿,也是如今在世的唯一的一个嫡女。
按照夏国习俗,家业继承先嫡后庶,我父亲没有儿子,从小培养我做守灶女继承家业,如今爹爹不在……我理所当然就是隆盛的当家人。
这些事您随便问问平城的百姓都知道,我也绝不可能拿来骗你。”
宇文达看起来比宇文通儒雅些,不像他那么霸气外露,开口说话时也十分有礼。
“尚姑娘请坐下说话。”
其姝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好笑感,这是她家的票号,她爹爹的书房,她能不能坐还得让这蛮子来请。
想归想,她并不打算真的表露任何不满,顺从地坐在了左下手的第一张交椅上。
宇文达拍拍手掌,扬声对门外道:“赐宴。”
然后真的有丰盛的酒菜端上来。
其姝根本没有半点胃口,可宇文达兄弟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挟了一筷子糖醋丸子。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吃出是凤临阁而不是百花居的出品。
宇文达满意了,脸上带多三分笑,“从前就听说你们汉人谈生意都喜欢在饭桌上,我也入乡随俗,看来果然不错。”
谈生意?
其姝抬眼望过去,目光中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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