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昂诚心诚意,并不因碰了钉子就改变主意。
到达平城后,面见乔太夫人时再次提出赔偿其姝之事。
不想谢氏因婆母对尚永泰行事总有微词,请示出门时,只说带孩子们散散心,并未提及目的地是其姝名下私产。
裴子昂本是好心,却无意中将其姝母女出卖。
乔太夫人当然不会对着一个外人多说什么,可当天晚膳前,便对着聚到万福堂的谢氏等人发作起来。
“其婉的婚期已定,接下来也该快点把其婕的事议一议,毕竟其姿与她同年,若姐姐的婚事说得迟了,妹妹也要耽搁下来。”
其姿是三老爷尚永康的独生女,堂姐妹间排行第四。
尚永康是庶出的,为人又没什么出息,乔太夫人对他一房人虽不曾苛待,却也不会多上心。
谢氏一听就知道婆婆话里有话,若是旁的事,她或许会顺着太夫人的意思。
可涉及到孩子们的婚事,一来她不能不与丈夫商议,二来她也有私心。
做守灶女继承家业,说起来似乎格外风光,内里辛酸只有自家人才知道。
辛苦操劳不用说,就连成亲也得招赘——有本事有骨气的男人怎么可能愿意做赘婿。
谢氏舍不得亲生的宝贝受这份罪,可若其婕就此议了婚事,那她的其姝不做守灶女也不行了。
其实尚家人人都清楚乔太夫人做不了尚永泰的主,他嫁哪个女儿,把女儿嫁给谁,她说的话不算数。
但涉及其姝一辈子的大事,谢氏关心则乱,忍不住解释道:“相公的意思是其婉性子弱,脑筋也不如妹妹们灵活,所以……”
所以认为她不适合做守灶女,这才说了亲事。
其婕与其姝之间胜负仍未分出。
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太夫人打断,“所以什么?我向来就说老四不靠谱,培养什么守灶女,男人女人怎么可能一样。
其沛结交六郡王,外面的人说起来也是肝胆相照,英雄相惜。
换了其姝和那些军卫混在一起,叫人知道了,名声还要不要。”
被点名的其姝坐在下首的玫瑰椅上,小嘴紧抿,手里樱粉色的杭绸帕子被绞得满是褶皱。
她得忍住,铺子一把火烧了,要想赢三姐,就得从原来丢分的性情一项上找回场子,决不能冲动。
谢氏少不得为女儿分辩几句:“其姝年纪还小,六郡王又是表兄。”
年长的堂兄、表兄带年幼的妹妹出门玩耍,是十分正常的,不会惹人非议。
乔太夫人本就恼火着,见儿媳接连顶撞她,更是怒不可遏,“女儿是你们的,想怎么教就怎么教,我老太婆管不了。
不过老四这人,从小看着比他兄长们聪明伶俐,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官不做偏要经商,有其沛在这儿他偏不过继!
每每气得我什么似的!
忤逆不孝,行事偏激,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罚他独子早逝,断子绝孙!”
此话实在过分,屋子里顿时隐隐响起几下抽气声。
其姝眼里唰一下闪起火苗,再也忍不住插嘴还击,“二姑姑死时不到十五岁,未及笄,未说亲,连祖坟都不能入,比五哥去时更惨。
按祖母的说法,老天爷这样惩罚您,又是因为您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有悖人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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