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文啊,娘想见一见你大哥……”
老母亲的话,是在锥他的心。
傅侗文渐觉气闷,扯自己的领口。
他留意到沈奚瞅着自己。
他问:“怎么了?”
她说:“你方才的话没说完。”
“是那句,”
他醒过神,“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
现如今的角大都从八大胡同出来的,比方说,梅老板和谭老板。”
还有这等渊源?沈奚和他像两个世界的人,尤其对于吃喝享乐。
不过上海这里也常有戏院请名角唱戏,她的病人们常会说起。
她问:“我听说谭老板的出场费很高,八日就有八千的酬劳?可是真的?”
“那是两三年前的价了,”
他笑,“如今更高。”
一日一千还只是前两年的价?
“谭老板是大家了,这价钱还算公道,”
他道解释,“能熬成名角的没几人,自然是天价。”
她心生感慨,自己一个外科医生,却远不如唱戏的人。
“我最近在和几位老板背后的人谈,想要把这门艺术引去美国、英国,送梅老板、谭老板他们去海外登台唱戏。”
她新奇:“唱戏给外国人听?”
他道:“也是个外交手段,我们中国人能在海外发声的机会太少了。”
何止是少,是完全找不到机会。
傅侗文不正经时,她怕辩不过他,他真正经起来,她却又担心他思虑太重,劳心劳神。
“这么晚,还是说点轻松的。”
起码今晚不要想家国和未来,今天是特殊的。
“好,说我们自己的事情。”
他也不想和她聊这些。
平日里对着旁人都在说、在谈,也乏力。
她问:“我们有什么说的?”
“我们?无非就是——”
他刻意加重语气,“花前月下,男欢女爱。”
又来了……
沈奚故意不接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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