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啧啧的感叹起来:“你们衙门可真是无所不知。”
“你知道便好。”
姜寒星剑柄往后一送,正好抵上方明的胸口,也阻止了他要跟上来的步伐,“你留下来。”
方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寒星,你心里清楚的,人都没了,你还非要找那具躯壳是做什么呢,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难受吗?”
“谁同你说的人都没了,”
姜寒星丝毫不为所动,“人家员外同小厮明明都说的扔出去的时候还有气儿,到你这儿就成死的了,小心人家小孩儿你哪天找上门来咬你一口。”
“寒星,当时那么冷的天,他又才十来岁……”
姜寒星不肯听他说这些,她直接打断了他:“方才那小厮说,府中许多人都同他交好,我不信没人肯略微帮一帮他,都眼睁睁看着他活生生被打死。
尤其那小厮,我同他素昧平生,还顶着东厂的身份,让我帮忙有多大的风险他不会不明白,他却连我都恳求了,我想不出他不是坚信浮云没死却还要坚持这么做的理由。”
这么揣测倒也不无道理。
方明的叹息更沉重了:“但寒星,这都只是你的揣测而已……”
“你觉得他死了,也只是你的揣测而已,你也没亲眼看见他死了,”
姜寒星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有些难听,但她仍旧还是说了,“方明,看见了黄河我自然自己就死心了,我不需要你为我着想,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着想。”
那之前又为何要同人说那些心事呢,看起来那么像需要人关心的样子。
方明确实有被她这些话伤到了心,他低着头没说话,还挺委屈的:怎么如今反倒成了他自作多情了?
但姜寒星显然是准备难听话一路说到底,因此并没什么要停下来哄一哄他的意思:“差不多得了。
我让你帮着找人,可从来没让你看着咱俩的情分上白做人情,一直都是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一年不到你已经花了多少,我也不同你细算了,至于这些钱究竟多少真正花到了帮我找人这事上,我想你心里也有数。
那可都是我刀尖舔血一枚铜板一枚铜板的赚回来的。”
这般的心硬如铁,哪儿需要他来操什么心啊。
方明撇了下嘴,又呵呵干笑了两声——这事确实是他拿人手短:“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多伤感情啊。
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
“找方才同我们说这些的那小吏,找把他扔出去的人,去他被扔的地方蹲着,来往的行人一个一个的问,之前怎样做现在依旧怎样做,怎么,还要我次重新再教你一遍怎样找人吗?”
姜寒星说着,直接往外走了出去。
都快走到门口了,忽然又转过了身,重新回到了床边,盯着那一沓写满了字的纸看了半晌,从里边抽出了一张,叠好,放进了怀里,眼神不经意间瞟见了手腕上绳子的勒痕,忽然想起另一个小孩儿来了:“还有件事,那个孩子,被于峰割了舌头那个。”
方明吧本来正无所事事的逗窗台上的鸽子玩,一听她问这孩子,逗弄鸽子的手忽然就僵住了。
姜寒星背对着他,一时间也没看见,仍旧只是说她的:“不是同你说过吗,我想见一见他。”
“他啊……”
方明有些含糊其辞,“他不是太愿意见你,你知道的,人总难免迁怒,虽并不是你亲手把他弄成了哑巴,但这事终究是因为我让他给你带话才起……”
姜寒星哪儿能听不出来他的反常,她回过头去看他:“我上次同你说过之后你又见了他吗?”
“对,还是有点担心嘛……”
“他现在过得怎样?”
“挺好的,救他的人看他可怜,直接把他召进府里做了个书童,吃的穿的都不缺,也不用再风餐露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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