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夏日的柔风,有牙牙学语的一群稚童围绕在一个白发老翁身边,关于人间封芒的故事,正伴随着他们的成长,一代,一代,永远都不敢忘,得以喘息的东陆遗民们,忘不了那一天的黄昏,也忘不了足足下了一整个月的大雨。
“后来啊,剑神化作了封芒,圣武大王变成了万丈金龙,他们缠绕着鱼太玄化身的那条黑龙一起飞向了天空,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原来在天空的尽头,还有一道仙门,从那里,可以直通仙界,当金龙挟裹着黑龙遁入了仙门,轰的一下,仿佛这天都被炸开了,我听人说,那是金龙自爆所发出的声音,鱼太玄死了,二位大王也死了,连着一个月,东陆的每一个角落里都下着那场连绵不绝的血雨,那是二位大王的血,最终还是回到了故乡,它们继续着二位大王的信仰,镇守着沧澜江边的巍巍山河!”
“那北境之雪呢?”
被故事激动地热血沸腾的小娃娃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白发老翁眼中的怀念:“我们有南国之剑,我们也有北境之雪啊,在那以后,北境之雪又去了哪里?”
“北境之雪啊……听说是在书院,就住在圣武大王曾经生活的小院里,不过没有人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个地方,如今可是圣地,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等闲还真去不得哩……”
……
人族帝都,长安。
“这就是那一年的末法之战么?”
“对啊!”
站在朱雀大街的玄武门广场上,做书院教习打扮的中年人抬手一指身前栩栩如生的雕像,回身笑望着风华正茂的各族天骄们,“你们看那火龙,便是我们的妖尊,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圣武大王和剑神大人争取了融合封芒的时间,这里,是剑神,即便没有了双腿,他也不曾忘却过心中的信仰,为了东陆的子民,他在血泊中匍匐前进,最终握紧了封芒……”
学生们的眼眶,被这些诉满了血与悲歌的过往给映红,他们强忍着热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中间的那个倚剑怒吼的法相上……
“这便是咱们的圣武大王……你们看到的,是当年最真实的场面,得到封芒的大王已经没了双手,也失去了右腿,他是用嘴咬着封芒的剑柄,最后化龙升天的……一直到死,他也没有和剑主大人相认,不过下次你们若是有机会得见剑主大人回京,他的形容,和大王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师……您是从那一年走过来的人族强者,当时的境况,有让您感受到绝望么?”
也不知哪个学生斗胆,问出了这么多年来,书院所有学子们想问却不敢开口的问题。
“有!”
中年教习微笑着,满脸坦然道:“那一年我才刚刚凝神,有幸站在馥城的高楼上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鱼太玄的强大,让人无比胆寒,可是当圣武大王登天封神的那一刻,我们都不再害怕了,纵然是死,我们和自己的圣人在一起,去到冥国,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绝望……”
“……”
旁听的人群很是拥挤,当中年教习话一落音,大家各个沉默的时候,有一个青衫剑客突然走到了那堆匠心独运的法相之前。
“住手!”
看到那青衫剑客就要抬手摸到了柳尘的法相,中年教习脸色一沉,赶紧挡在了他的身前,很是不愉的出声呵斥道:“朋友,圣人法相,还请你莫要亵渎!”
“呵呵……好!”
被无数道杀人似的目光注视着,青衫剑客讪讪一笑,也不见他躲避,而是又见他揭开了额前的斗笠,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们书院,如今的山主是谁?”
“大胆,山主的名讳,岂容你随意质问?”
周围的群情激昂却没法改变中年教习眼中的惊恐莫名,当他看清楚青衫剑客的脸,他开始浑身颤抖,他开始下意识的佝偻了腰背……
……
小小的插曲伴随着青衫剑客的远去而很快就被人们给遗忘了,唯有那中年教习时不时抬手抚汗的焦虑,让这例行瞻仰圣人法相的课业变得不太是个滋味。
青衫剑客消失在了朱雀大街,绕过了戒备森严的看守,他就那般闲庭信步似的出现在了书院的禁地——曾经的十八号小院门前。
“你在听我说话么?”
那是徐玉爻的声音,好像是在和某人吵架,那种阔别已久的泼辣,顿时就让这鸟语花香的小院里平添了几分生气:“反正今天,你得给我出头,公孙幽那臭婆娘,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说了樊儿的婚事你就由他去吧……他爹娘都不做声,你这做祖母的,管得也忒宽了吧……还去甘露殿上撒泼,人家是皇帝,说你几句能怎么着嘛!”
听到这个懒洋洋的声音,小院门口的青衫剑客忽然就扬起了嘴角,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不管,今儿咱可把话说开了,柳家,绝对不能和公孙家联姻,谁敢松这个口,可别怪姑奶奶我翻脸不认人!”
“你……”
“我怎么?”
仅听那声音,青衣剑客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道双手叉腰,满脸傲娇的少女模样,“人家怕你是个圣人,我可不怕你,惹毛了姑奶奶我,保管你以后没一天好日子过!”
“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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