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才慢慢有了力气,转过小径,走到大路上去,再一步一步往自己的院子捱。
走到自己的院子前,刚要进门,又想起母亲让出去买些丝线的,说是晚上要用。
赶紧掉过头去,朝门外走。
走得几步,又想起身上没有带钱,又掉回去拿钱。
这样几折腾下来,看看时候又不早了,母亲要的那个丝线又远,心里不免有点发慌。
出了张家大院的角门,好几辆黄包车在屋檐的阴凉处等生意,一见有人出来,都围了过来。
再一看是小凤仙,热情立刻减半。
这些车夫都是有经验的,最喜欢做张家成年小姐的生意——手段疏爽啊。
要不夫人们也不坏,断不至于小气。
而象小凤仙这类小姐,是有包月车夫接送上学的,排场看来不小,实际油水很少。
小凤仙包月的车只负责一早一晚两趟,中间的时间还要到其他地方揽点活,学校放假更是说好了不用来。
其他车夫看看小凤仙,真不愿意顶着大日头跑——一会园子里的人中觉歇好,说不定就有油水丰厚的大活,送得这小姑娘,错过了可不合算。
小凤仙此刻还没有从震荡中恢复,头似乎还昏昏的,也没有怎么想,就跨上了一辆车,说了街名,就兀自出神。
那车夫真是不情不愿,张了好几次口,想找个借口,又不敢认真得罪张家门里的小姐,想想又不甘心。
“小姐坐我的车吧,我一天没拉到活了。”
这时,一个声音插过来。
小凤仙回头,看到一张太阳底下热得红通通的年轻人的脸,刚要说话,她的车夫赶紧说,“好,好,让给你。
小姐,我们这个兄弟确实可怜,毒日头下站了一天了,都没拉到活……”
这样一说,小凤仙就下来,换到这一辆车上,走了。
她没有听见,原来那车夫笑着对同伴说,“老王这小老乡人还是上道的,新来的嘛就要有点新来的样子,阴凉不要和我们抢,好活不要和我们争。
嘿嘿,这就叫眼色!”
不错,这个车夫正是刘勇。
他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
的态度守到张府门口的。
在家里,甚至在路上他并没有头绪,完全是个垂死挣扎的意思。
但是,一到张府门外,看到那罗列的一辆辆人力车,他就有了进一步的想法。
是,他想做个车夫,只有做个车夫才有那么一线跟张家的人说上话的希望。
至于说上一句半句话究竟可能有什么结果,那是他没有想,也不敢想的。
但是,车夫也不是想做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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