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她这么一说,又十分于心不忍,思忖许久,终是没有送湛莲出宫。
湛莲这才将一颗心咽回肚中,又不免有些心焦,心道过了这么些日子,三哥哥该查的也应都查了,怎地毫无动静?莫非他仍是厌恶得不愿去面对全雅怜么?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明德帝正因她陷入团团迷雾中。
皇帝自那日从宁安宫出来,就立刻让人去打探全雅怜,大小之事都要巨细无遗地上禀,然而传回来的只有寥寥数语,只因全四小姐深居浅出,无甚可报。
上书全雅怜自在宫中犯了事,回去后再无恩宠,就连亲娘也不待见她,她无法忍受家人冷落,姐妹嘲笑,竟一直自锁深闺足不出户,平时只有一小丫鬟照料起居,整日在屋中既不刺绣也不作画,只呆呆讷讷地发呆睡觉,形同废人。
左御按府上的暗探言语确凿,禀明全四小姐这些年来毫无异样之举。
然则全雅怜嫁至孟府后,最初一直唯唯喏喏受婆婆虐待,突而一日性情大变,敢与婆婆争锋相对,且自后不再侍奉婆婆,服侍夫君,与往日判若两人。
明德帝反复看向密报中写下的“判若两人”
四字,如若字中藏针,触目惊心。
是夜,皇帝夜宿平阳宫。
德妃忙前忙后尽心服侍,端茶倒水好不殷勤,皇帝笑问爱妃无事殷勤,有何所图。
德妃媚笑,“陛下这是错怪臣妾了,臣妾从不敢媚上求荣。”
“那爱妃所为何事?”
德妃将一杯美酒送至皇帝唇边,“臣妾只想着陛下这些天为国事操劳,竟也不曾好好休息,明日恰值陛下休沐,不若与我等后宫姐妹同乐一番如何?”
明德帝就着爱妃玉手一饮而尽,半眯龙目,似笑非笑,“爱妃既是有心,朕自是不能扫了兴致。”
“多谢陛下成全!”
德妃娇笑着偎进皇帝怀中。
隔日风和日丽,德妃在春日百花盛开的御花园设宴,与皇帝并众嫔妃共同嬉戏。
皇后因身子微恙并未前来,德妃便坐了明德帝身侧,为皇帝倒酒布菜,她不时居高临下俯视众妃,眉角难掩欣喜之色。
酒过两巡,德妃见龙颜惬意,观赏下头妃嫔投壶较量,故而娇声进言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爱妃,你有甚事,尽管说来。”
明德帝长臂搂了柔软娇躯。
“陛下,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但凡对一件事儿好奇,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德妃抬头,见皇帝点头附和,才继续说道,“臣妾自知那孟全氏投壶了得,心里总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厉害,这心呀,就跟猫爪子抓挠似的。”
明德帝脸色微变。
德妃打量着皇帝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臣妾就想问问陛下,能不能让那孟全氏过来,让臣妾看看她的投壶绝技……”
皇帝好一会儿没说话。
德妃见状有些发怵,忙道:“臣妾不过随便一提,陛下若是不喜便罢了……”
“叫她来罢。”
明德帝自饮一杯,打断德妃的话,继而转头看向她勾唇笑道,“总不能让爱妃的心儿总被猫爪子抓挠。”
德妃一听,大喜过望,笑容如春花绽放,“多谢陛下。”
湛莲被唤来时正在午歇,本被人打扰了休憩不太高兴,又听闻是要让她去御花园表演投壶的,更是心情不佳。
比起上回在平南王府的比试,这回更像是被观赏的猴儿。
她虽热衷游戏,但可不喜欢这般被人当作戏子。
湛莲跨入戏春园,一眼就见傍山而建的高亭里的绛紫身影。
远远就可见三哥哥笑容敷衍,看来今日这宴并不得他心意。
忽而龙目转来,与她对个正着。
湛莲不觉中展露笑颜,忆起如今身份后立刻敛了笑容,只一双眼还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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