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明儿若在家,到底还是去瞧瞧,就不在家,打发人去问一声也好。”
一语未了,苏夜已冷笑道:“就病了也是她自找的,我去瞧什么?左右她也不稀罕!”
说罢一甩袖子便走,小幺儿递上来的手巾也看都不看。
长生见他大有勃然之态,不由噤若寒蝉,却不知自己何故惹来这一顿怒火,只得唯唯罢了。
他实不知苏夜心内的痛意要比怒意胜了十倍还不止,盖因只要一想到明珠是为了去秦府才把自己弄病的,这让苏夜如何不气恨非常?
当下心里发狠,既然她对自己不屑一顾,一心要做那劳什子的国公夫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游戏花丛,不知有多快活恣肆,弱水三千,他是磕到了脑子才非要取那得不到的一瓢饮。
一时冷着脸回房,晚饭也不曾好生吃,胡乱洗漱了便即睡下。
奈何辗转反侧半晌,心内实在放不下,此时夜已深了,他披衣下床,看着当空一轮晦月——到的亥时,天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明珠所居的秋节院内,早已灯烛寥寥,沉寂无声。
一片夜色中,忽有一道身影越过墙头,在墙垣上轻巧地一按,不消片刻功夫,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正房窗下。
却见那身影取下窗闩,揭起窗屉,其动作全都熟稔无比,仿佛经历了千百次一般。
绕过外间熏笼上熟睡的丫鬟,那身影停在香罗帐前,影影绰绰的鲛绡内,少女正侧身卧着,合目安睡,一只修长大手揭开帐帘,在她额上轻轻抚了抚,不由无声低叹——
此人,自然就是苏夜了。
此时外间的丫头早已在迷香作用下睡得人事不知,苏夜在床边坐下,只是无声地凝视着酣眠的妹妹。
她睡得很沉,但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关系,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眉宇间是抹不去的轻愁。
他不由探指轻抚,想将她那一抹愁绪抚去,却听她呢喃着,恍惚是呓语:
“哥哥……”
苏夜心口不由一恸,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她梦中低语时,他才能从她口中听到这般柔软的一声“哥哥”
。
他们竖起彼此身上的尖刺,仿佛水火不相容,但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也会在他病中守在床边,甜甜地宽慰他:
“哥哥,你快些好,快些好……爹爹妈妈不让我来看你,说怕过了病气。
我悄悄儿地来的,等你好了,我还跟你一道解九连环!”
“……珠儿。”
珠儿,珠儿……但他连这样唤她的名字,都已是不能够。
唯有夜深人静时方才能在这里坐一坐,多看几眼,便觉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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