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田震砸了场子,张部长就一直耿耿于怀,但回来后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有他的考量。
田震跟谢书记的关系,张部长心里门清,凡是跟领导有特殊关系的人得罪了你,最好不要主动向领导告状,那样会让领导很难堪,最好的处理办法是让领导主动找你询问情况,而你又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样领导就会感念你的胸怀,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果然,张部长回到县委的第二天晚上,谢书记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那小子的事我都听说了,真不像话!”
谢书记坐在张部长的对面,一脸怒气。
“事情都过去了,又没多大影响,这事就算了吧。”
张部长故意把姿态抬得很高。
“算了,算了行吗!”
谢书记忽地站起来,气愤地说。
“他这是目无组织领导,打县委的耳光,打魏副专员的耳光!”
“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嘛。”
张部长口是心非地替田震说话。
“我不管出发点,他的影响太坏了,必须严肃处理!”
“可是,”
张部长也说出了内心的顾虑,“他错在哪里呢?细分析,说不清楚啊!”
谢书记大眼珠子忽闪着,无奈中一腚又坐下了:“不管他错在哪里,他的行为影响太坏了,必须作出组织处理!”
“啊呀,这不好做啊!”
张部长背起一只手,在桌前闲荡了几步,向谢书记建议道:“要不,交给他们公社党委自己处理吧,这样也算是一个交代。”
谢书记想了想,对张部长说:“那不等于不做处理吗。
他们党委能拿一个副书记怎么样?”
张部长收起脚步,窥窃了谢书记一眼,才去给客人沏茶。
其实,他沏茶是假,为的是磨蹭时间,因为凭着自己的政治经验,谢书记前面说的话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场戏,纯粹是为了安慰,而他真正要说的话就在后面,这才是他成熟的思考。
在张部长递上一杯花茶之后,谢书记轻轻呷了一口,看似随意,却又郑重其事地说:“老张,既然你这样宽厚大量,那我就谈谈自己的意见吧。”
“看来,这个田震不太适合在党政机关工作,他既然是学水的,就让他做个专业干部吧?”
张部长惊异地望着他:“你是说让他做水利局局长?可是老钱刚扶了正啊,好像昨天下的文。”
“不!”
谢书记摇摆着莫大的手掌,说道。
“虽说他是学水的,但他有那个能耐吗?再说了,干部调整,不能走马灯呀。”
他将茶杯撂下,又说道:“他不是一心想治河吗,就满足他一回。
成立个治河指挥部,让他当主任。”
“哪,这是个什么规格的主任?”
张部长很在意干部的级别问题。
“他的正科级待遇不变,但他不能兼任社长一职了。”
稍停,谢书记又补充道。
“但为了施工方便,还让他兼任侨乡公社的党委副书记。”
张部长的所有疑问都变成了围绕眼圈的皱纹:“谢书记,听你这么说,这个治河指挥部是公社里的吧?但公社里的机构,还需要县委研究吗?”
“我想这样,”
谢书记解释道,“治河项目是侨乡公社的,但管理权还在县里,治理青云河不是个小工程啊,光靠一个公社的力量恐怕是不行的。”
对于谢书记这个不伦不类的安排,张部长慢慢体会到了其中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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