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重重重吸气,目光微凝,只听他道:“三者,就是你能将这账目看出一点眉目,可京营里面牵扯的可都是京师勋贵,吃空饷,占军额,驱使兵丁为自身资本,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京中勋贵们全部身家富贵之处……哼哼,兄弟你真打算查下去?武将勋贵们可是手握刀把子的,不似文官那般温文风雅,还会给你上弹章。
武将们,嘿嘿,做事可是直率得多了。
怎么,怕了吧?怕了也没用,就算你不查,出了事,谁能担待得起你?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这里是户部正二品的衙署!
出了事,小身板是扛不住的。”
朱慈烺这会儿终于蹙眉起来了。
这个时候,朱慈烺终于明白自己身前埋了一个怎样的深坑,里面可不是寻常让人摔一跤的坑。
里面,简直是密布了铁刺暗箭的地狱通道啊!
“直娘贼,哥哥我是偷了你妹子还是埋了你老娘,一来就要下死手!”
朱慈烺心中冰冷,神色迅速变幻。
见朱慈烺终于动容,林谷重心下得意起来和那王锐对视一眼,嘿笑一声,微微颔首。
这一番实情吐露,可真算是将朱慈烺给吓住了!
这让刚刚见朱慈烺镇定有些不满的两人自然是大为得意,以为可以将朱慈烺收入手中。
于是王锐此时揽上朱慈烺的肩,温言缓声道:“秦小哥儿,今日观你之机敏,哥哥我是佩服的。
人才难得,咱们兄弟几个也得抱团取暖不是?哥哥有条路,却不知秦小哥儿是否需要我给你这臂助!”
说完,王锐瞥了一眼账册,目光不言而喻。
被王锐揽上肩膀,朱慈烺却不觉得有几分温暖,反而如同被蟒蛇缠住一样,鸡皮疙瘩顿起。
只见朱慈烺不动神色地双臂环抱,脱开王锐的手臂,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不是浙人?”
“不错,我们兄弟二人都是京师土著。
户部胥吏虽然让浙人把持甚多,但这儿,可是京师!”
王锐看着那些说着乡音的浙人,冷声道。
看着王锐的神情,目光傲然显然是藏着极大信心。
联想之前那些话,朱慈烺明白了这几人的意思。
真要出了事,他这小身板的确扛不住,但若是抱上一个大腿,出了事有人帮忙,只要朱慈烺没沾银子,手上清白,到时候自然能够安然躲过一劫。
当然,自己靠过去就必须得拿出足够的资本,或者说投名状。
而这些人和浙人有隙,这次查账要真是查出问题给陈皋文上眼药,这些京师土著的胥吏定然是极喜欢的。
朱慈烺微微眯眼,扫了一眼场内诸多望来的目光,突然道:“两位同僚的好意秦某谢过了。
还是那句话,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许是两位哥哥太过焦急担心了罢。”
林谷重脸上的笑容徒然凝滞,干咳一声,笑容干干的:“秦老弟看来是打算死扛到底以求奇迹了。
这么说吧,林某在户部也算厮混了些年头的,奉劝一句,水下浑浊,藏着的妖魔鬼怪可是不少。
秦老弟既然真打算死扛,某便最后帮你一回,十日后的板子,司务厅那边我帮你疏通了!”
“司务厅疏通之事就不必了!”
朱慈烺起身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觉得,心怀正气,踏实做事,未必需要畏惧了谁。”
“啪!”
两个银锭拍在岸上,屋内众皆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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