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夜里独有的芬芳气味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此刻,白云沉沉,星空显得格外高远,秀水村就这样沉浸在如梦如幻的宁静中。
因为没有了灯笼照明,三个人只得踩着零零碎碎的月光,摸着黑,循着大致的路径往家里赶,范婆婆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使,在这种环境下,等于是一个睁眼瞎,这不,刚走几步,就摔了个狗啃泥,还好这时候天气还没完全转冷,不然的话土地疙瘩子一冻僵,非把她摔个头破血流为止。
刘大少见不是个办法,只得让田村长在前面开着路,自己在后头扶着范婆婆,小心翼翼的下着坡儿,速度还不敢太快,生怕范婆婆受不了,就这样走一步停三步,待完全走出乱坟岗,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午夜里的风冷飕飕的,仿佛刺到了骨子里,让人浑身不自在,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紧了紧衣服,双手揣进了袖子里。
待到了小麻子他家里时,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农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差不多也都蒙着被子,搞搞婆娘,见周公去了。
不过小麻子他娘倒是有些精神,此刻竟然还没睡觉,正端着条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磕着自家烘焙的南瓜子,一边翘首而盼,摸样很是焦急。
直到听见了范婆婆等人的叫门声,这才转忧为喜,兴冲冲的去开了门。
“陈家媳妇儿,你老头子呢?”
范婆婆见开门的是小麻子他娘,老脸挤出一团菊花,笑着问道。
“那个死没娘心的,估计还在镇子里倒腾粮食呢,连他亲生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
一说到自己的丈夫,小麻子他娘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叉着腰骂骂咧咧起来:“下午的时候我找开货车的司机哥儿给他捎话了,也不知道遇见了没有。”
“呵呵,我先前安排的那些东西,你没挪走吧?”
范婆婆走进院子,只是步子却一瘸一拐的,看来是崴了脚。
“没,没……”
小麻子他娘连连摆手:“现在我家娃娃能不能活命,可就靠仙姑您了,我哪敢动您的东西。”
“那就好。”
范婆婆笑了笑:“都邻里乡亲的,客气什么,老身尽力而为。”
“那您快进屋吧!
外面凉。”
小麻子他娘恭恭敬敬的将范婆婆请进了屋子,田村长和刘大少也跟着进去了,而刘老实和狗蛋他爹则早早的回去了,毕竟,这深更半夜的,屋子里就一个妇道人家陪着,传出去也不好听。
走进客厅,才发现,原本摆在正中央的八仙桌早已被折叠了起来,藏在了门后,腾出了一大片空间。
和桌子搭配的四个小方凳子,也挪到了墙角,孤零零的在那呆着。
而空下的地儿上,则被满满当当的置办上了一座长方形的香案,棕红色,差不多有一米多高。
表面经过了细密的打磨,在接缝处还精心雕刻了一些龙凤图案,只是左边磕了一角,案面上还有些深深地划痕,看来定是有些年岁的老古董了。
香案两边,点了两根白色的蜡烛。
烛火下各摆了一个小瓷碟儿,肚儿不大,边儿圆圆,正适合做文人画画的用具,调弄些浅淡墨水。
当然,这玩意在乡下,却大多会被用来盛腌菜,不多不少,正够一家人吃一餐大白饭,既节约又方便。
定睛那么一瞧,左边的瓷碟里装的是一些红色的液体,很是粘稠,也不明白是个啥。
右边的瓷碟则平淡得多,清澈见底,一看就是些清水。
“愣着干啥,都坐下吧!”
范婆婆伸手指了指墙角的凳子,示意田村长等人坐下。
田村长点了点头,自去搬了个凳子坐下,刘大少,小麻子他娘也跟着坐了下来,看那范婆婆一脸的严肃的劲儿,不苟言笑,就跟别人欠了他几十块钱似地,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夜里风大,关上门!”
打量了一番香案后,范婆婆才慢吞吞的道。
刘大少刚要起身,田村长却抢先一步,将屋子里的门紧紧带上,还附带着扣上了插销,弄完这些事情后,转身对范婆婆笑道:“仙姑,还有什么差事不?”
“没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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