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聂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澈眼眸。
她慌乱地摇头,“不怕,我不怕痛。”
“那你等我一小会儿。”
他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闲着无事,她扭头看这房间的摆设,简单、整洁、冷静、大方,她以为他会是古人的眼光,老气陈旧,可是他不是。
罗修拎着一个木头箱子,放在她面前,随着他打开的动作,箱子的秘密才解开,这只是个药箱,古老的药箱。
“为什么拿这个过来?”
聂儿好奇往药箱里面瞅瞅。
罗修靠近了握住她的手腕,也握住了她没有规律,只顾慌张跳动的脉搏,聂儿一愣,没有把手抽出。
罗修看她还算老实,笑着安抚,“你坐在这里不要动,大概五分钟就好。”
“为什么?”
他不说话,忽然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根明晃晃的细针,迅速挑破了她眉角已经痊愈的疤痕,划了细细一道口子。
聂儿大吃一惊,当即就要站起身。
罗修不慌不忙地按住她的肩膀,手里一把牡丹花形状的小勺子,挑了一小勺淡黄色的油脂,轻轻柔柔覆在浓黑的眉毛上,盖住了那道小伤口。
一边摊开药脂,他一边说:“疼吗?”
眉角开始火辣辣的疼,一分钟后,那道疤痕逐渐清凉,聂儿不是吃不得苦,只是他那句“疼吗?”
催得她眼泪止不住。
她可以一个人跟一群持枪威胁她的人耍心机,她可以半张脸都是血还不吭一声,但是他的问候,他的在意,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她心上,震得她眼眶发酸。
罗修见她哭泣,手上没了动作,静静捏着小铜勺,他以为她太疼,“就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一句话从头到尾都软得能掐出水。
聂儿只落了一滴眼泪,匆匆制住委屈,“没关系,只有一点疼。”
罗修捧住她下巴,缓缓朝伤口吹气,“这个疤你走的时候还没有,怎么回来就得了这么长一个口子。”
那惊心动魄的一天,她扣在死去的司机身上,精美的胸针把她的眉角勾了个狠的,回到成家又没有好好护理,那个口子渐渐愈合,却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疤。
聂儿平淡地说:“撞到锋利的东西,流血了。”
罗修叹气,“夏囝囝(江南方言,小女孩、小姑娘。
)不能有疤啊。”
以前她骑自行车摔倒,膝盖上都是青紫的擦伤,姨母把她扶起来,倒着双氧水给她清理伤口,嘴里也是念叨着“夏囝囝不能有疤呀!”
后来她们都不在了,没有人还在意她这个囝囝的身上是不是有疤。
药膏慢慢风干,不见痕迹,只留下那道用细针刺下的伤口。
聂儿问:“好了吗?”
“马上。”
说完,他刺开手指,殷红的血珠跳出指尖,手指轻轻放到伤处,转瞬间,聂儿那道猫爪一样的细针伤口愈合无常。
聂儿看不见伤口的变化,可是她惊异罗修的奇怪能力,他指尖刚才还在流血,待他放下手,血珠消失不见,伤口也消失不见。
唯独空气中游荡着深林草木的奇异香味。
聂儿:“你的手?”
“你应该问你的眉头好了没有。”
他拿来镜子,镜中女孩的眉角毫无痕迹,像是从来没有伤过。
他不答,聂儿也就不再过问,一个这样的人,身上就算再有无数个数不清的秘密,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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