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结香脸色苍白,神情又惭愧又后悔又愤怒:“夫人,都是婢子的错,婢子愚蠢,害苦了夫人。”
柳夫人的脸色也不甚好看,但没有发怒,只是道:“罢了,事已至此,不要多想了,顺其自然罢。”
结香的泪珠迸出来,膝盖一软跪下去:“夫人,您去跟王妃娘娘禀报,就说我不安分,把我撵出去罢!”
柳夫人轻蹙了下远山般的黛眉:“不要胡说。”
结香眼眶通红,哽咽道:“夫人,我没胡说,我胡言乱语惹怒了王爷,您明知如此,还什么都不做,对婢子没有任何惩罚,王爷看在眼里,心里要怎么想呢?”
柳夫人道:“如何没有惩罚,我不是已经说了,罚你一年的月钱,降成二等。”
“但我还在夫人身边,王爷如今不来,很显然并不满意。”
结香的泪珠砸在地上,“夫人,您不要为婢子一个卑贱下人惹怒王爷,婢子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夫人能保婢子到今日,婢子已经很感激了。”
柳夫人沉默片刻,反问:“你能担保,我撵了你出去,王爷就能回心转意了?”
结香:“……”
这她哪里敢保证?她要是能掐滇宁王的心意掐那么准,那天也不至于一句话把滇宁王惹得抬腿就走了。
柳夫人嘴角微动,露出了一丝苦笑:“既然不知道,就不要乱出主意了。
固然你行事莽撞,但也有我心意不坚,有妄想叫你看了出来之故,非你一人的过错,如今叫我拿你填坑撒气,又有什么意思呢?”
结香感激无尽,伏地呜咽得停不下来。
拿下人撒气顶锅的主子还少吗?别说这事确实是她惹出来的,就是下人本无过错,被迁怒吃挂落的也大有人在。
像柳夫人这样是非分明宽容温柔的主子,才是罕见。
柳夫人弯腰扶她:“好了,别哭了,就算王爷从此不来,王妃不是个会作践人的性子,我若受了旁人欺辱,去求王妃做主,王妃也不会坐视不理,日子照样过下去就是了。”
这旁人特指孟夫人,柳夫人再失宠,她身上有夫人品级,只要不是她本人太懦弱到提不起来,那普通侍妾就欺负不着她。
“怎么算‘照样’呢?”
结香急了,忙胡乱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您就看院子外面那些探头探脑的小丫头们,这才几天,她们已经踩了上来!
夫人金玉一样的人,怎么能受这个羞辱,婢子绝不甘心!”
“那你又能如何?”
结香犹豫着道:“王爷一直歇在书房,并没召见别人,也许还有缓和的余地,夫人是不是炖一道暖身的汤水——”
这是妾室们邀宠常用的手段,不算别出心裁,但她不太敢说下去,实在又怕自己出错了主意。
柳夫人沉思了一会,摇了头:“——有些行险,如果王爷不肯见我呢?如今外面那些人还并不确定王爷的心意如何,我这一去,如有不谐,就等于告诉她们了。”
结香想一想也是这个理,心焦不已:“那要怎么办才好?您和王爷间总这么冷淡,更不是事啊。
要么,世子那边——”
滇宁王是这座王府至高无上的天,有脸面有能力左右他决定的人太少了,滇宁王妃算一个,但滇宁王妃的地位太稳了,底下的妾室们无论怎么闹,都威胁不到她,她用不着使什么抬一个压一个的手段,那就没必要理会柳夫人。
再就是沐元瑜了,不管怎么说,王爷冷淡这位小世子的时候,她们总是努力帮着说过话的——
“这个念头绝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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