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摆摊的小贩已经全部出动了,十几元一件的衣服遍地都是,硬纸板上用黑色的粗笔写着大甩卖之类的字,隔着卖衣服的摊位不远处就有一些卖油炸食品的小贩在吆喝着,晚风拂过,还能闻得到热锅里煎炸着的香酥味。
是真饿了。
租住在这个城中村的大都是外地人,来自五湖四海从事着大城市里各种最卑微行业的底层劳动人民蜷租在这里,相应衍生出了适合他们消费能力的一条龙的餐饮服饰。
他们白天在外劳作,晚上回到这片相对最廉价的区域,也算有个立身之所。
然而,很快,这片区域也即将被全部拆迁重新规划,这里不久后就会被新的钢筋混凝土大厦所取代,那些在外漂泊的体力劳动者又要重新挪窝去张罗新的廉价落脚之地,只是那样的地方只会越来越难找了。
林简路过一个小摊贩前,忽然蹲下去拎了条老土的大裤衩,和林疆的那条款式近乎一样,只是花色简单的不再扎眼。
“多少?”
她开口问道。
“50一条。”
摊主看了下林简身上的穿着,咬咬牙报了个狠价。
林简从地上摆着的一堆里面挑挑选选了花色暗沉的两条,起来去包里掏钱。
旁边正好过来一个身板硬朗的大爷,手上摇着自制纳凉的大蒲扇,蹲下去居然也和林简选了两条花纹一模一样的大裤衩,“一条15,两条你得给我再便宜点,25顶多了。”
那大爷说时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两张钱,正好25递给摊主。
晒得黝黑的中年妇女看看大爷又看看林简面露囧色。
林简像是没听到大爷的砍价,递了一百过去,摊主尴尬的要找回五十给她,一边讪讪解释起来,“他是老主顾了,所以就进价卖给他了。”
而且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还阔绰地拿了个大红塑料袋给林简手上的两条大裤衩装进去。
“这裤衩面料透气绝对好,包你老公穿了凉快。”
摊主是生意人能说会道,看了眼边上一言不发的陈淮,担心他会还价要自己退回多收的25,殷勤地补充起来。
林简接过转身就走,没有搭理。
“果然是修古董的,眼光都古董地和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差不多,你哥未必会喜欢。”
陈淮对她的审美观略有微议,毫无保留的评价起来。
林简没吱声,之后带着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到尽头拐角,到了一处大排档前落座点菜。
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骄阳的余温,吹在身上暖烘烘的。
林简几乎把店里的大半个菜单都点了,直到店主多次提醒够两个人的份量了,她这才打住,之后让店主上冰啤。
口干舌燥,陈淮刚开好,她就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落肚。
“我和我哥在这里住过几年,以前我们觉得最美味的就是这家店了。
那时候很容易知足,过上个把月来这里点上一个菜就够我们俩打牙祭吃顿饭了,店主也不嫌我们点的便宜,烧得菜好吃份量又足。”
她又一杯冰啤落肚,提到旧事,大约是记忆里为数不多开心的事情,长眸微微上扬,整个人难得生机盎然。
他没有应答,掏出烟来点上。
几杯落肚,空腹喝酒,她就已经微醺,话比平时要多,“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
“没多少酒量就别丢人了。”
陈淮手一伸,把她刚倒好的一满杯冰啤挪到他自己面前一饮而尽。
她也不和他抢,陆续有菜上来,林简胃里有些灼烧,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低头光顾着扒拉白米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这顿饭足足吃了个把小时。
往回走时,原本喧闹的夜市不知何时已经安静回去了,租住在这边的人大都要在第二天早起出门干活,所以晚上就得早点入睡,夜市自然也散得早。
路上瓜皮果屑扔满一路,几乎没有行人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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