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柯道:“披上人皮的画皮妖与常人无异,它们也会听戏,品酒,与你说笑,还会看话本子。
看到会心之处也会击节赞叹,遇到荒唐之事比你更义愤填膺,甚至会在一品阁外等上两个时辰,只为买只刚出炉的烧鸽给你解馋。”
蔡昭瞪大双眼,嘴巴张开。
戚云柯继续道:“相处日久之后,它甚至会告诉你它的真正身份。
于是,你不免暗暗替它惋惜――生而为妖魔,并非它自己所愿,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憎恨它呢。”
宁小枫听的两眼直,蔡平春慢慢直起身子。
“在露出淌血的尖牙之前,它甚至比真人都善解人意,叫人如沐春风。”
戚云柯眼中红,“可是,它终究会露出尖牙的,它终究会吃人的。”
“画皮妖可能不是有心作恶,而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恶’。
不吃心肝,它就会死。
可是人妖殊途啊,我们毕竟是人。
昭昭,你愿意让这妖魔吃你亲朋好友的心肝么?”
蔡昭知道戚云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忍着眼泪拼命摇头,“师父,我不会再见他的!”
戚云柯疲惫而又欣慰的微笑:“昭昭从小就很乖。
记住师父的话――它终究会吃人的。”
他说完这句,就让蔡昭回去歇息了。
目送抽抽噎噎的女儿离去后,宁小枫看了丈夫一眼,蔡平春会意,他小心斟酌道:“云柯大哥,当年……”
“别问我。”
戚云柯一手遮面,低声道,“小春别问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什么都别问了。”
忽觉窗外春色已深,他怔怔的抬起头,“又到此时了,平殊最喜欢这个时节。
寒冬消尽,她又能卷起包袱出门游历了。”
看他这副样子,蔡氏夫妇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于是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戚云柯又叫住他们,“昭昭与那魔教贼子的事,只我们几人知道就行了,郁之那儿我去说。
我应允过平殊,要让昭昭一辈子喜乐安康。
那么,昭昭就绝不能受人非议。”
宁小枫见他满身的隐痛颓然,不由得哽咽道:“云柯大哥,平殊姐姐已经走了三年了。
你,你别太难受了……”
“不用担心,已经难受过了。”
戚云柯摆摆手,“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蔡平春与宁小枫对视叹气,沉默的携手回到自己居所。
谁知刚到门前,房门自己开了,从里头伸出两只白生生的小手,不由分说的将夫妇二人拽了进去。
幸亏蔡平春认得自家女儿的爪子,不然他早就一记分筋错骨手拧下去了。
“怎么?知道自己过错甚大,特意来请罪赔罪的么!”
蔡平春板着脸,拉妻子上坐。
蔡昭睁着大大的眼睛:“要是我请罪了赔罪了,爹您就不用家规罚我了么?”
“想得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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