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能够勇敢的走出传统思想观念的束缚,大城市的第一印象,就让她彻底改变了对于之前一切的认知。
离开车站之后,春霞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悠着,身上还剩下了不到二十块钱,她舍不得轻易用掉一分。
来往的车辆,不停的有司机摇下车窗,询问她说:“姑娘,你上哪儿,要坐车不?”
可是春霞都摆了摆手拒绝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断的向路人询问被服厂改怎么走?可是像她一样出来打工的人数不胜数,在九十年代,下海经商,进城打工,似乎一下就变成了一种潮流。
等到春霞一路询问,找到被服厂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
她在被服厂门外徘徊了很久,可是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都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舅舅,她的脑子里影响早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连舅舅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就算是要进去找人,估计都成问题。
这是春霞到达这个城市的第一夜,似乎是生活对她的考验,这一夜注定漫长而又难熬。
被服厂已经下班了,大铁门被锁得死死的,春霞无处可去,却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她饿着肚子,躲在墙角稍微背风的地方,哆哆嗦嗦的挨过了一夜。
虽然穿着麻布棉袄,可是却依旧挡不住寒意,春霞懂得直哆嗦,鼻腔像是滑丝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的一直往外流。
春霞的鼻子有些酸,身子不停的发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就独自一个人跑出来。
可是一想起曹贵荣那张陌生的嘴脸,一想到那个支离破碎,即将分崩离析的窘迫的家庭,她内心深处却又莫名的升腾起一股倔强。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春霞终于支撑不住,抱着编织袋哆哆嗦嗦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觉得脑袋很沉,眼皮很重,直到有人来叫他的时候,她都依旧还是迷迷糊糊的,周围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被服厂工人不断的从她身边经过。
最后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见她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上前拍醒了春霞。
“噢哟,姑娘,姑娘,醒醒,醒醒!”
中年大妈蹲下身子,拽了拽春霞的衣角,可是春霞却没有回应,脑袋耷拉着,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
大妈伸手摸了摸春霞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她有些揪心,但是马上就到上岗的时间了,她不敢过多停留和耽搁。
如果这么放任这个小姑娘躺在风里,不管不顾,她又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大妈跟门房的保安大叔通了气,让他先照顾着这个姑娘,自己这才去上班。
春霞被安置在保安室的躺椅上,盖着保安大叔的旧军大衣,一直到中午的吃饭的时候,大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姑娘,再食堂要了一截生姜块,赶到了班房。
春霞醒来的第一眼,见到那大妈正冲着自己笑的时候,她突然间竟然有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不知道是被烧混了头,还是说迷迷糊糊没睡醒,我那么一刹那的错觉,春霞觉得她是那么像自己死去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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