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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哭声传来,祁承淮的脚步滞了滞,心道不知这又是哪个病床的家属。
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过了许多天平静至极的生活,突然回到这能看到生离死别的地方,竟觉得陌生起来。
他定了定神,伸手要去扭办公室的门把手,手刚碰上门把,就听见“咔”
的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出来的是个陌生的面孔,对方愣了愣,叫了声:“老师好。”
祁承淮点了点头,想着这是科室新来的学生,就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有病人家属来问为什么要输血,产生了些误会。”
学生小声的应道。
祁承淮哦了一声,抬腿往里走,才进门,就被容秉发现了,一把就拉住了他道:“这是我们祁主任,他会好好给你们解释的。”
祁承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把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炸开来,“你告诉我们啊,为什么要输血,你们每天都来抽我妈的血,现在又让我们给钱去买血!”
他下意识就皱了皱眉,扭头去看声音的来源,见一个背着蓝色布包的中年妇女,面容愁苦悲愤,她旁边站着同样面色愤怒的高大男人,桌上摆了一堆的红蓝本子,还有几枚勋章。
他心里叹了口气,拉了椅子坐下,扭头对刚才碰到的学生道:“同学,拉椅子过来,让大哥大姐坐下,咱们有话慢慢说。”
“我不坐,你就告诉我为什么要给钱买血!”
中年妇女大着声音瞪着祁承淮。
男人的声音比她还大,“就是!
你一定要说个明白,不然就没完!”
“坐下,你们坐下,等我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可不可以?”
祁承淮很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对容秉道,“哪个床的?把病例拿来给我。”
容秉忙不迭的将早就拿在手里的病历本递了过去,“16床的,脑膜炎入院,有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是陈珍的病人,不过她刚下夜班回去了。”
祁承淮点了点头,翻开病历看了起来,耳边是病人家属哭哭啼啼和悲愤不已的叙说,“我爸当年打过仗的,伤病多才走得早,临走前跟我和我弟说要照顾好我妈,我妈是遗孀来的,很多领导都会来看她的,你们不能欺负她……”
“我爸就是走得早,不然哪里能让你们这样对她,你们说营养不够叫买蛋白给她我们也买了,但又每天都来抽血,她已经很少血了你们还抽,现在又说血不够让我们花钱买血,是什么道理?”
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祁承淮专心看着病历,一时没及时回应,就看见对方将一本泛黄了的证书硬是怼到了他跟前,“我爸是烈士来的,你们竟然这样对他的遗孀,有没有良心?”
“我敬佩您父亲是烈士,保家卫国十分光荣,您母亲亦是很伟大的军嫂和母亲,但是我不能同意您对我们的指责。”
祁承淮合上病历本,抬眼望着身旁坐着的姐弟二人。
“怎么不是!
我们从急诊上来到这里,就是想让我妈舒服点,你们天天都抽她的血,她那么老了,怎么可能顶得住!”
男人梗着脖子,蒲扇一样的大手在桌子上拍着,震得放待上交的出院病历的框子都抖了抖。
他的姐姐在一旁呜呜的哭,好似被欺负得万分悲惨且有怨无处诉。
祁承淮伸出手去,在空中往下按了按,先是看了一眼背后的门,然后对学生道:“同学,把门关一关,我们现在一条一条来解释。”
“你们……”
男人又欲反驳,却被祁承淮一记眼光扫过,顿时有些愣住了。
祁承淮见他不说话了,这才皱了皱眉再次打开病历本,道:“你们不要激动,等我解释完再说话好不好?如果我解释完了,你们觉得还是不合理,那么可以不接受这个治疗。”
对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在祁承淮坚定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祁承淮就道:“首先第一点,您母亲有老年痴呆,之前是脑出血送来的,还现在有肺部感染,诊断上你们都清楚吧?”
对方点头应是,他就接着道:“因为这些疾病,我们需要给她用药,尤其是防止再次出血和控制感染,我们需要做相关的血液检查,才能知道您母亲对什么药耐药对什么药敏感,她昏迷了那么久,营养跟不上,所以我们要求家属给病人补充白蛋白,这点也能理解吧?”
“你们每天都来抽她的血,她都那么少血了你们还抽?”
女人抽抽搭搭的,但语气却平缓了许多。
祁承淮就解释道:“我们抽血是为了检查您母亲的一些指标,比如肝功能、肾功能,她用的药依靠肝脏和肾脏代谢,我们需要时刻注意,一旦发现肝功和肾功损害,就要改变用药方案,您也说,她已经那么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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